水落时江正想把笔拿回来的手一抖。

原本已经滚到几近边缘的签字笔被她这一碰径直落了地,“啪嗒”一声轻响仿佛更刺激了山姥切国广本就紧绷着的神经。他眼睫一颤,神情也是异样地紧张,听天由命似的等着审神者的答案。

“那个……”时江压下自己的震惊,看他这样子也只能琢磨着怎么说不会影响到他的心情,“山姥切君……?”

“要拒绝也随你。”

山姥切狼狈地别过视线,他低低地说。

水落时江闻得到空气中酒精的味道,她再看看山姥切,果然,他通红的脸颊不仅是出于这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而做出的举动,其中至少也有两三分是因为根本还没散去的酒意。

想想也知道,清醒状态下的山姥切国广根本不可能说得出这几句话。

她张张口,迟疑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抱歉。”

山姥切脸上的神情并无半分意外。

“我知道的,”他沉着声音,“反正也只不过是仿造品而已,比不上那些名刀名剑,很快就会没兴趣了。”

……等等这种始乱终弃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他扭身就想往外走,时江条件反射地从桌后站起身,“等等!”

山姥切停住脚步,侧首看回审神者的方向,他似乎是在强忍着用白布拉过头顶把自己团成一团的冲动,看着他这副表现,水落时江心里忽然一阵莫名其妙的心虚和愧疚感。

——所以,她想,她当时跟五月那么说就是由于这个原因。

国中三年加高中一年,不可能没有任何人向她告白过,但大多数时候她压根记不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遇到过对方,又或者记得却没法回忆起自己是怎么招致了对方的好感——再者说,或许是由于完全不想往那个方面去考虑,所以才有意无意地忽视了这些。

她也可以径直拒绝他们,因为本来也不熟而不用担心疏远,但朋友就不一样了。

——特别是在双方是这样必然得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情况下。

“至少,”她皱眉道,“这和是不是仿品没有关系。我和小夜说的话,你不是也听到了吗?”

“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东西,就算是作为仿品开始也不应该被这个限制住。至于……我拒绝的理由……”

时江的声音尴尬而古怪地停顿了一下。

“这个只是因为我还没办法接受,”她说,“毕竟……实在是太突然了,山姥切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然,依据她之前的经验,十有**不是山姥切太突然,而是她该死地没察觉到。

紧随青梅竹马后的就是一直视为得力帮手的近侍兼初始刀,水落时江心道这是怎样一个hard模式,她现在去找时光机掐死直到对方开口前从头到尾毫无所觉的自己来不来得及。

“我懂了。”

山姥切垂下眼。

“那以后呢,我不能当近侍了?”

“也——也不是不能,”审神者艰难道,“但是,山姥切君,最近这段时间还是都先冷静一下……好吗?”

这情况太爆炸了她急需冷却空间啊。

事实上,或许都用不着她这么说。

第二天一早,彻底清醒过来的山姥切国广一在走廊上撞见她就匆匆拉下了被单从旁边夺路而逃。擦肩而过时,水落时江只看到了他通红的耳朵,她在原地站了半天,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感想。

有,有点萌。

“……总之。”

她摇摇头回过神,宣布,“从今天起暂时先由长谷部来担任近侍。”

“是,乐意之至。”长谷部对主命答应得毫不犹豫,但他也有些疑惑,“但不是还没到轮值吗?”

水落时江:“……我让你当就当。”

“再问一句,”她眯起眼,“昨天晚上,是谁劝山姥切君酒的?”

她总觉得依照他的性格不可能自己喝醉。

“是是,”一大早起来依旧醺醺然的次郎太刀恍然不觉可能到来的危险,他笑得艳丽,主动举起手,“是人家哦!”

“大家都多多少少劝了点。”

三日月宗近笑吟吟道:“因为都很羡慕能跟小姑娘共游庙会的机会呢。”

“不过我记得,”和泉守明显还因为宿醉而有些头痛,他扶着脑袋,“灌他灌得最多的是——”

他像是想起什么,猛地闭上了嘴。

“嗯,是我哦。”旁边的罪魁祸首倒是没有任何顾忌,大大方方地笑眯眯坦白道,“怎么了吗?”

“还是说……”

堀川的眼神似乎看穿了一切,“发生了什么?”

水落时江:“………………”

这个人他不仅知道还是故意的啊啊啊!

但话说回来……

她想。

问出是谁灌的酒也说明不了什么,山姥切又不是醉后说胡话的类型,只可能是平日里真的这么想,在酒意的驱使下才真说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这句话成功地引起了长谷部的怀疑,他也重复了一遍。

“那么多心干什么。”审神者眼也不抬道,面上有多镇定心里就有多慌得一批,“就这么定了啊,近侍的事。”

长谷部仍有些半信半疑,年纪上千的平安老刀们笑得泰然自若,心下倒是心思各异。诡异又异常平和的氛围下,有人开了口。

“主人,我有异议。”

“……?”一看到对象是谁,长谷部登时忘了别的,又有点要炸,“你说什么?”

“我说我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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