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风雪中,少女芙蕾雅一行的马车,缓缓地驶向帝都。风很大,雪很密,这样的天气,总叫人觉得,下一秒就要被吹到天上去,而这辆小小的马车,却走得异常沉稳,车轮在雪地里压出深深的辙痕,旋即被雪盖住,没了痕迹。
而远处的城郭,渐渐从风雪中的一抹灰影,变成了需要抬头仰视的雄关。玄色的城砖,威严而厚重,诉说着这座百年巨城的荣耀和沧桑,走近细看,你会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满了文字,这是千百年来,为守卫这座城市,所献出生命的战士的名字,其中有一些甚至没有名字,只刻着诸如“中央军第四旗团一营二等兵甲”这般代号。
有传闻说,这些名字所组成的纹路,其实是一座笼罩着整个帝都的巨大魔法阵,每当外敌入侵城下,魔法阵便会启动,为每一个战士加持英烈的祝福之力。
望着帝都城楼,芙蕾娅赞叹着,“大陆第一雄城,果真是雄伟的叫人心塞,奥丁可没有这般光景。”
第一次得见这般雄伟的城郭,夫雷也有些震撼。他一直不理解奥丁雄兵怎么可能三临帝都而不入。而如今见到这比奥丁都城高出近两倍的城墙,他暗自算了一下,如若自己带兵,却也不知能否奈何这高墙。
夫雷心下打鼓,脸上却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他日南下,我就用这座城,做我帝国的新都。”
芙蕾雅笑了,“我也希望有那么一天。”
进入帝都城的通关过程,却是平静的很,一来托尔学乖了,金钱铺路;二来,帝都城门往来车马太多,士兵也没办法把人拦着细细盘剥,容易造成拥堵。不过城门不比哨口,就算风雪漫天,也还是车水马龙,即使雁过拔毛,也够赚个盆满钵满。
不过,马车进城的一刻起,就有几个人影,悄然跟在了车后。
帝都城里的光景依旧震撼着马车里的兄妹,宽阔的街道,一色的青石铺路,全然看不到雪水混着沙土而结成的烂泥,街道平整、清洁。道路上,一些工人在有序的清理着积雪,以保证车马的通行。因为大雪,路上行人少了很多,店铺也关闭了一部分。
可是就是这样略显萧条的光景,在芙蕾娅二人眼中,竟也是那样的繁华。马车走过一片富人区,透过院墙隐然看见之后精妙的建筑,美润美奂的雕塑,高大的屋舍,金碧辉煌的门庭、漫天的飞雪也没有掩盖住屋顶上鎏金雕像的光芒。刺的二人眼睛发痛。
把马车的帘子轻轻的拉上,芙蕾娅叹了一口气,深深的说道“以前觉得历次南征都无功而返却依旧屡败屡战,总显得有些穷兵黩武、不恤国力。到了南国境内才渐渐明白为何父辈流干热血也要南下,今日在这帝都城里,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夫雷的眼睛牢牢的盯着窗外的一切,似乎要用目光把抹着金漆的雕像挖下一块来,却又忍不住讽刺道:“却不知他日城破之时,这些雕梁画栋还能存下多少,南人就是在这纸醉金迷当中变得孱弱。如今的南人,已经不配拥有最肥沃的土地,最甘甜的河水,最蔚蓝的天空,他们守不住的财富,只会是羔羊身上的绒毛,变成奥丁勇士卧榻的软垫。”
芙蕾娅有些头疼的看着这个中二病的弟弟,她轻轻揉着太阳穴,真不知道是要鼓励弟弟的雄心壮志,还是给他泼泼冷水。她可从来不觉得征服枫叶帝国是那么易如反掌的事,虽然这个国家暮气沉沉,处处腐朽,国力可以说是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三临帝都而不入的惨痛时刻刻在她的脑海不敢忘记。
三年来,她跟随在有“奥丁之光”之称巴德尔元帅身边学习,巴德尔元帅镇守边境霜风城,这三年,奥丁的“光辉之剑”军团与枫叶帝国边防军屡有摩擦,虽然每次都以奥丁略胜收场。但她很清楚,其实,好几次都有机会一口气夺下与霜风城相对的融雪关,倘若能占据融雪关,便是在枫叶帝国漫长边境防线上撕开了一个缺口,牢牢的掌握住将来发动战争的主动权。
奥丁铁军可以自融雪关向南驰骋一千里,直至圣伽罗堡,那是再次濒临帝都城下的最后一道屏障,而其间八个行省都是粮食产区,只要时间把握的好,万顷良田产出的秋粮,足够大军在圣伽罗堡城下慢慢的磨。而饮马枫岚江畔,也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就那么几次眼见唾手可及的胜利,都以奥丁军队被击退而告终,他亲眼看着登上城楼的奥丁勇士,被矮小瘦弱的多的枫叶边防军战士咬住耳朵一起滚下城墙,同归于尽。也见过打扫战场时,眼见已经重伤将死的边防军战士突然跳起来,在奥丁士兵的要害出捅上一刀,然后才带着桀然的笑意死去。
枫叶朝局糜烂不堪,可南人风骨却尚未完全丧失,似乎还有着一股精神在支撑着这个古老帝国。所以,芙蕾娅对于大祭司说的话深以为然,她也相信,倘若这次所谓的变法,可以挽救枫叶帝国糜烂的政治,那么,奥丁想要南下的愿望,便还要等上许多年。
所以,当得知弟弟要南下历练时,她也向父亲要求,要一同前往。明面上是说管束弟弟,保证安全。但真正的是,她想要亲眼看看这个让奥丁人垂涎了千年,蔑视了千年,侵略了千年,却也失败了千年的花花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一派景象。同时,她也对南国变法充满的兴趣,或者说担忧。非得自己亲自来看看,才能放心。
但实际上,芙蕾娅担心的有点早,南国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