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看着剧情神一般的转折,心中奔腾的岂止是千万只羊驼?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前世居然是这么大爱无私的类型,被人残害到这种地步居然也无怨无恨……不,并非无怨无恨,只是这个女人不知道自己的怨恨要如何安放,所以她选择了这种看似大爱实际自虐的方式来让自己得到解脱。
林夕的前世修佛,是个坚信善恶因果的人,她对别人温柔以待却没有奢求对方给予同样的回报,因为她相信自己还有来生。
在佛教禅宗的《寒山拾得忍耐歌》里面有这样一段话——
寒山问:“世间有人谤我、辱我、轻我、笑我、欺我、贱我,当如何处治乎?”
拾得答:“你且忍他、让他、避他、耐他、由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林夕的前世可以说是完美地表现出了“忍耐”二字的真谛,她受尽苦楚,被人背叛欺辱踩进了尘埃,被人利用伤害折断了膝盖,她心里并不是没有怨恨和愤懑的。但是她的信念和修养让她不能恨,不能怨,更不能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她的理智远远凌驾于她的感情,哪怕她这么痛苦。到了后来,被人背叛和伤害几乎成了一种常态,女子的心反而不会再为这些事情而感到痛苦了,因为肉/体的疼痛让她的心灵得到了解脱。
——我从来都不欠他们的。
过度的自律和压抑最终变成了一种自虐。无处安放的怨恨最终以这种决绝的形式抒发了出来。
可以说,她是那种“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亦不负天下人”的类型。
林夕的表情有些麻木,她之所以走上吸收负面情绪而变强的这条不归路是因为她追寻力量,她中二病无药可救,注定了她永远会为了追逐更高更远的境界而不停拼搏。林夕想要变强的理由很简单,她想要超脱自我,塑造出更高的人格意识,不管是力量还是意志,她都希望自己越变越强。但是明明是不一样的人生,不一样的人格,林夕居然和自己的前世做出了相同的选择,不过一个是为了摆脱既定的命运,一个是因为无处安放和发泄的怨恨。
林夕看着这段过去,女人吸收了大量的怨憎之气后还能保持自己的理智,她超度了那些因为怨恨而诞生的冤魂厉鬼,将他们送往彼岸,而自己背负着这些仇恨煎熬下去。一年、两年、三年……第五年,道长拿起了自己的剑,将她“怨憎”的那些人给杀了。
女人愣了愣,大仇得报的快意冲淡了那份本不该属于她的怨恨,让她的神智清明了些许:“道长,你犯了杀孽。”
“我知。”神情冷峻的白发道长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淡然地收起了染血的长剑,“本就是造孽之人,不足惜也。不过令其下地狱后少受些许惩戒,以阳世之苦换其死后少受地狱之刑,算来也是得不偿失。杀人者人恒杀之,你若不痴,便知晓这本是常事。”
女人说:“造下杀孽,你也会下地狱的。”
白发道长负剑前行,神情冷凝如同墨色挥就的画卷:“贫道乃修道之人,只求今生,不问来世。”
这一鬼一道就这样相伴了一百五十多年,道长带着女人走过名山大川,五湖四海。让林夕觉得惊讶的是,这个道长居然容貌不改,一直维持着原本的模样,大概是真的修道有成,不知道活了多久。一百五十年,足够人世改朝换代,足够一个家族传承数代,也足够祖孙都走向死亡。
那一年,白发道长在一处山谷里开宗立派,剑刻“洞虚”,广收门徒,达济天下。白发道长舍弃了清静无为的思想,传下了崭新的道统,要求洞虚派的弟子固守道心,为民除害。他允许门中弟子嫁娶、蓄发、食荤腥,滞步红尘,却要求他们明辨善恶是非,试图理解红尘中冤魂厉鬼的不甘和苦楚,以净化冤魂为主旨而非斩杀冤魂,意在“超度”而非“杀绝”,护持阴阳两道共生,而非使其一枯一荣。
洞虚派在白发道长的坐镇下气运昌隆,盛极一时,声名浩荡,为天下苍生建立了缚灵地宫。
最后,道长取了传下道统的功德灌注在女人身上,将她送往了轮回,而自己闭了死关,再不现于世间,也不知道到底是坐化了还是飞升了。
林夕有点懵,她没想到自己居然和洞虚派还有这样的前缘,感情她一个凶魂能投胎转世还是托了这位道长的福。
……原来她居住了这么久的世界居然也是个唯心主义世界吗?啧,真是可怜了宋雯。
重点严重偏移的林夕并没有多大的感触,看过了整个故事之后,她只感觉自己看了一场电影。不过搞清楚了自己大凶命格的来历,还是让林夕觉得有些舒心。比起佛教那一套善恶终有报的理念,她更愿意去信道教一心修长生的思想,虽然本质上林夕只信仰自己。
信仰的存在是因为人们需要精神支柱,佛教能治愈人心,道教却能坚定意志,林夕也从来不觉得投胎转世后纯白无瑕的那个人还是自己。
林夕脑海里刚刚浮现出这种想法,就发现整个幻境都在坍塌,一片黑暗中,一个清冷如料峭雪寒的声音响起,仿佛昆山玉碎,天地绝响。
“汝若有意,自当成全。”
话音刚落,林夕就觉得神智一清,仿佛被人醍醐灌顶了一般,脑海里纷纷杂杂突然多出了很多东西。除了道教的经义以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剑术、符隶、阵法、道术等珍贵的典籍,可以说是海纳百川无所不包。这些寻常人哪怕倾尽一生的时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