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好像王耀刚缓过劲来,他说:“千万不能开门。发动机已经息火,车子又坏了,恐不一时半会儿不能动弹,必须保持车内温度,否则,咱俩非冻死在这里不可。”
“咱们这么待着也不是办法,并且你的伤势比我重,要是不想办法,天气这么冷,恐怕我们也坚持不到天明就……”
“再等等吧,我如果能出来就好了,稍微好点儿了估计就能动弹。”
“可以可以,你多休息一会儿,要保持住体力。”连长为王耀裹了裹大衣,又看看车窗外说:“幸好玻璃没破,不然的话……等等看吧,咱们如果老是不回去,指导员兴许会知道咱俩在半道上出事故了呢。”
连长的拟测果然应验了。时间定格在九点时分,一般营房区内规定是熄灯时间。今晚又是连长的总值班员,临去营部就已经说妥了,他和王股长吃晚饭以前必须赶回连队,可晚饭后却不见他们回来,考虑到营部会留他们吃完饭再走,所以指导员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一直等到八点多钟,指导员替他在各班排以及各值班岗位查看了一遍,当他回到连部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该是熄灯的时间。连长和王股长到底还回不回连队呢?若是不回来应该打电话通知一声吧。你们不打是吧?我打电话问问。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拿起电话打向营部,然而,营部的回话使心里一惊:王股长和连长在七点钟以前就离开了营部。按照以往去营部的时间计算,他们七点从营部出发,有一个多钟头足能到达,可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了,已经是九点多了,按时间计算应该回来了。指导员眉头一皱,心里暗自叫道:“不好!难道……?”
情况紧急,不容他多想,立即叫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战士,包括卫生员司马聪,指导员亲自带队,一行人开着连里的“嘎斯车”沿途寻找上去。
草原的冬夜,除了瑟瑟的寒风,原本非常得寂静,满天的个繁星恰似无数盏明灯一闪一闪时明时暗。北斗七星就在人们的头顶上,离得很近很近,仿佛伸手便可摘着。连长望着星空,身体一阵阵发冷,头也一阵阵的疼痛,他用手使劲裹了裹大依,回过头来叫了声:“王股长,你……还行可以吗?”王耀比他伤得严重,时不时的叫他两声,那是怕他睡着了,因为连长懂得,车内温度已经降到了冰点以下,两人又身负重伤,在这个状况下绝对不可以睡觉。
王耀听见连长的叫声后回答说:“我没事,暂时还死不了。咝……你这一说话,又把胳膊的疼痛给叫醒了,咝……哇嘎。”“唉,怎么办呀?咱俩这么傻等着也不是个办法啊。”连长着急却毫无办法,他怏怏地说:“今晚咱俩的小命难道就交代这里啦?”“嗯,很可能,现在别说咱们不动弹,既是出去了,在这滴水成冰夜晚,走不多远咱也会被冻死。再等等吧,生死由命吧。”“你怕死吗?”“我?哈哈,常言说: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呢?说实话,谁不怕死?只不过要分什么时候和什么状况而已。如今,我一个光棍儿死了也就算了,倒是老兄你,你可有牵肠挂肚的哟,对不?哈哈哈……”
“哎,王股长,今晚如果咱俩就这么死了,你猜猜,组织给咱们的定位是什么?会不会定烈士呢?能不能开个追悼会呀?”
“哈哈哈……这个我可说不准,再说了,人都死了,要不要这些已经无关紧要了。”
“话不可以这样说,这是一个人一辈子的荣辱问题,说白了,就是一个人的脸面问题,给后代留下好不好的印象问题,特别是对于一个军人来说,活要怎么活,死是怎么死的,不能丢了祖宗或是后代的脸。毛主席说得好: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对不对?”
“嗯,话糙理不糙,是这么个理儿。不过……”王耀停顿了一下,下面的话不知道如何讲才合适。
连长问:“不过什么?”王耀反问道:“你看,今晚咱俩也算是为了工作殉职的,组织该怎么给咱们定论呢?”
“嘿,我说王股长,这问题应该是我问你的,怎么反倒问起我来啦?啊?哈哈哈。”
王耀一听也觉得十分可笑,于是二人一同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