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严寒褪去,天气转暖,大街上的人们也都脱去了厚重的冬装,换上了轻薄的春衫。
正值桃花盛开的时节,京城书院旁的桃花林迎来了无数的游人,有文人墨客在此吟诗作画,也有三五成群的少年少女们相约踏青,还有携家带口、呼朋引伴者来此嬉戏游玩。
更有许多人家索性带了蒲席、食盒,把蒲席在桃花树下铺了,摆上吃食点心,一家人围席而坐,赏春光,享天伦,其乐融融。
这里的桃花开的却比别处灿烂,灼灼如华,娇艳欲滴,清风拂来,吹落一片花雨,落英缤纷。
所有人都沉醉于这片灼灼桃林中,在这里似乎没有贵贱之分,不管是遍身绮罗的千金夫人,还是荆钗布裙的小家碧玉,漫步于缤纷花雨中,偶有相遇者,皆颔首示意,相视一笑后悠然而去。
俞青站在凉亭中,看着眼前这一幅春光融融的春游盛景图,闻着空气中清新淡雅的幽香,嘴角不禁扬起笑意,点头赞叹道:“好个世外桃源,真是逍遥所在,这桃林是几时种的?”
康熙闻言笑道:“这是沈季和的主意,他说这地方荒着也可惜,便让人种了这些桃树,最初不过才百来株,几年下来又陆陆续续种了不少,如今只怕有上万株了,咱们上前头看看去,那里的才最好看。”
才踏出凉亭,正巧一阵清风徐来,吹落阵阵花雨,俞青抬手接住几片花瓣,见这桃花花瓣比寻常所见略小些,色白者清新出尘,色红者色泽艳丽,香味清幽淡雅,娇艳动人,不禁有些好奇道:“我观此处桃花似乎也与素日常见的那些不一样,花瓣娇小,香气清幽,更为馥郁。”
康熙笑道:“您不知道,这桃花原是深山的异种,被一个老花农无意中发现了,正巧沈季和带着学生去那边山里寻找野生稻种,看到这桃花后如获至宝,死乞活赖买了两株下来,不辞辛苦带回了京城,费了极大功夫才培育出来,后来便有了这片桃林。
说起来也好笑,咱们这位沈山那甯撸每年春季还弄了个桃花节,光这片桃林这些年便给他挣下了不少银子,上回陈廷敬还笑他满身铜臭味,污了读书人的斯文清雅。”
俞青闻言失笑,“他身为京城书院的山院这么大了,每年花费的银子可不少,又不能都伸手向朝廷要,他自然要多想些法子。
依我看他这样倒挺好,灵活变通,不像那些老学究,墨守成规,每日只知道之乎者也,于世俗经济丝毫不通,这样教出来的学生即便当了官,也不过是尸位素餐罢了,于国于民又有何用?”
康熙拨开头上的桃花枝,点头道:“您说的是,他这人虽有些不着调,做事却极认真,这些年也折腾出了不少新鲜东西。
如今的稻种和麦种都是他带着那批学生改良出来的,每季可多收好几石粮食。”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缓步前行,梁九功与芸香跟在两人身后,其余的侍卫不敢打扰,只不远不近缀在后面,时刻注意四周安全。
不知不觉到了一处缓坡,此处地势平缓,已有许多人在这里铺好了席子,喝着热茶,吃着点心,闲话家常。
顽皮的孩童在花树下追逐打闹,清脆的笑声在林中回荡。
俞青不自觉露出笑意,对康熙笑道:“这里景致不错,咱们也在这里歇一歇吧,与民同乐一回。”
康熙闻言微微一笑,对梁九功颔首示意。
梁九功心领神会,躬身行了一礼,便带着人去安排了。
不过片刻,梁九功便回来了,“爷,主子,已经安置好了,请移驾。”
说罢引了二人到前方一株桃花树下,地上已经铺好了绒毯软垫,摆上了各色吃食点心。
刘义和是太白楼的掌柜,太白楼虽比不得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但坐落于京城书院旁边,因着地利之便,生意很少冷清。
这刘义和原是蜀中人士,自幼出来闯荡,走了不少地方,虽没读过什么书,却颇有些见识,当初京城书院成立不久,他便预料到了书院的前景。
京城书院建在郊区,此时书院附近除了几户农家外都是些荒地,他左思右想许久,终于咬咬牙,把手上正经营的绸缎铺子卖了,又掏出了全部家当,东凑西借,买下了书院不远处的一块荒地,建了一座客栈,前面的两层做酒楼,后面隔出十来间做客房。
事实证明他很有先见之明,因为不到一年,书院附近的荒地价格便翻了好几倍,即便如此还是很快就被买的一干二净。
京城书院声名日盛,这附近也渐渐繁华起来,酒楼栈、布庄、药铺等陆续出现。
还有不少头来此做生意的、求学的,短短数年间,这块荒芜之地慢慢发展成了一个繁华的城镇。
刘义和头脑灵活,花重金从苏杭请了位大师傅来掌勺,客栈也特意迎合了学子们的喜好,装饰的甚为清雅。
客栈的酒菜味道极好,很快在一众酒楼中脱颖而出,不到一年便回了本,还赚了不少,他已打定主意日后就在京城安家落户,便把老家的妻儿都接了过来。
这些年来酒楼生意越来越好,他也越来越忙,极少有时间陪家人,今日小孙子女非吵着要带他们出来顽,他实在被缠的不行,便让儿子媳妇看着客栈,带着妻子和孙女们到桃林来踏青,看看桃花。
孩子们在一旁玩闹,家长们便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刘义和正与婆娘吴氏说话,不经意间抬起头,不由自主的被旁边走过来的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