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源棠,荣兴堂。
自从诸葛弈承担描绘重建四大院画作的差事之后,栗海棠每日必来瓷源堂参与八大氏族的议事。
八大氏族的族长和老爷们渐渐习惯了,每日辰时到荣兴堂准备议事时,皆会看到西屋里的两张四方桌摆着大大的糕饼,和烹好的香茶、甜酒等等。
今日,八大氏族的族长和老爷们准时抵达,尚未进门便察觉院子里散发诡异的阴郁气息。平日谄媚讨好的老管事竟缄口沉默,看向几位族长和老爷们的眼神也带着几分畏惧。
莫族长皱紧眉头,想问老管事有何不妥,却发现老管事扭头跑了。
闫族长悄悄来到莫族长身边,低声问:“莫三姑娘携护卫逃离闫氏田庄,不知莫族长可接到消息否?”
莫族长颌首,:“三姑娘已嫁入闫氏族,她的死活再与莫氏族无关。倘若闫族长抓到她,也不必送回莫氏族。”
闫族长揣起衣袖,笑眯眯:“孩子们的事情,我们做长辈的怎好插手?礼儿若喜欢,寻回来继续宠着便是;若不喜欢,要杀要剐亦是他来拿主意。”
“正是呢。身为长辈,我们老了也管不了那么多啦。”
莫族长双手背后,转身即走。早在莫妍秀逃出闫氏田庄的时候,他接到消息后立即派人去盯住她。来之前亦知道莫妍秀陷入守安堂,恐怕现在仍在守安堂里。看来他要暗中去见见守安堂的执事堂主,与其放她出来继续为祸作恶,不如借执事堂主之手以绝后患。
许久没来瓷源堂的栗族长和乌族长亦接到莫妍秀逃离闫氏田庄的消息,他们今来此目的是凑热闹。
至于司、程、典、燕这四位族长,莫氏和闫氏之间的好与坏皆无关痛痒,他们坐山观虎斗,只要烈火不烧到他们即可。
那些随声附和、没有主见的老爷们更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谁让莫氏族出了一个丢脸的庶女,闫氏族娶了一个没名分的贵妾。
众人表面上虚情假意、笑语聊侃,实则各怀心思。
荣兴堂乃五间正房,用屏风隔出明间、东西次间、东西稍间。东次间和东稍间的隔墙被拆掉,融为一室为东屋;西边的两间如旧,以作饮茶和歇息之用。
明间为中堂,八位族长和老爷们进门,发现东屋传出女子痛苦的哽咽声。
莫族长眉头皱得更紧,他撩起袍摆绕过屏风来到东屋,一眼认出趴在地上声哭泣的女子正是莫妍秀。
“这是怎么回事?”
随后进来的闫族长大吃一惊,没想到逃跑的莫妍秀会被绑来这儿,而且她身上脏污血渍,似乎受过极重的刑罚。
栗族长和乌族长交换个眼神,他们也接到消息了,但想不到栗海棠如此快的找出莫妍秀。
司、程、典、燕这四位族长很是精明,本就晚了一步进门,忽听到闫族长诧异的质问声,他们故意又慢了一步。透过屏风的折缝看一眼东屋里的情形,四人动作一致的退回中堂,安安静静坐在椅子里等着。
东屋里,栗海棠居主位,右旁坐着诸葛弈,左旁坐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
莫族长指着趴在地上的莫妍秀,问:“奉先女如何寻到她的?”
栗海棠拿着一封未拆开的信,矅黑杏眼冷瞥莫妍秀,忿忿道:“你还有脸哭?你还有脸求饶?莫妍秀,你知道自己犯下何等大罪吗?纵使我摒弃前嫌饶你一命,可八大氏族的人呢,他们会饶你吗?”
“唔唔唔!”
被塞住嘴巴的莫妍秀愤怒的瞪圆眼睛。她不甘心不认输,那个老太婆明明自尽,她是被陷害的。
栗海棠将未拆开的信交给诸葛弈,:“有劳师父念给众位族长、众位老爷们听听。”
“是。”
诸葛弈意味深长地看了莫族长一眼,拆开封口取信。尚未念读,见莫族长拱手揖礼。
“敢问奉先女,这位女子是谁?她若是外客,不宜出现瓷源堂。”
莫族长率先发问。刚刚诸葛弈的那个眼神让他很忐忑,总感觉有陷阱等着他跳。
闫族长也忍不住附和:“莫老兄此话正理。瓷源堂除奉先女可入内参与议事,从不允任何女子进入,即便八大氏族的夫人和姑娘们亦被挡在门外。”
栗海棠抬手制止莫、闫二饶讨伐,示意诸葛弈:“师父,念吧。”
“好。”
诸葛弈取出信纸展开,一目十行尽入眼底,暗道逝去的堂主嫫嫫料事如神,竟留下这封绝笔信以做准备。只是没想到意与她不谋而合,果真应誓了。
“奉先女尊上,守安堂执事堂主莫氏遥拜。近有油尽灯枯之感,抱病延年数载仍不见好转,故亲笔一封告罪于奉先女尊前。堂中有周氏妇终日不安于室,数度潜逃未果,已为笼之困兽。老身残命大限之期将近,恐周氏妇狗急跳墙暗中谋害,至老身心愿未了便撒手人寰。故,周氏妇定置老身于非命,老身愿用残命护守安堂之铁律。老身死后,堂中刘氏喜娘乃亲自教导,可接任执事堂主之位。在此,老身肯求奉先女庇佑守安堂、庇佑新执事堂主。此敬,守安堂执事堂主莫氏。”
“原来堂嫫嫫已猜到周姨娘会对她下手,难怪莫妍秀会带走闫大公子派去看管她的护卫胡六,难怪她逃离闫氏田庄后不辞辛劳地赶去守安堂。莫妍秀,我真是佩服你啊,连守安堂都敢惹?”
栗海棠摇头叹气,故作无奈地调侃一番。
莫族长走过去,扬手一巴掌打在莫妍秀的脸上,骂道:“我莫氏族怎会生出你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