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
偏殿外传来喝彩声,众人看去,只见栗三爷和栗四爷同行而来,后面栗三夫人和栗四夫人挽扶着孕肚大如笸箩的栗夫人。
栗三爷和栗四爷进殿先向栗海棠行礼,之后与众族长及老爷们互相见礼,全然无视栗族长。
衣襟仍抓在嫩白小手里,栗族长尴尬的老脸窘红,语气不悦地问“你们怎不早来呢?非得看我丢尽脸面吗?”
栗四爷面无表情,回头看了妻子便往偏殿最角落里的椅子走去。栗四夫人见状,也悄悄跟过去站在丈夫的身后。
栗三爷笑呵呵解释“族长别生气嘛。我和四弟在五味居吃酒正巧遇到乌四爷,聊得兴头上难免忽略外面的传言。等送走乌四爷,我们才知大侄女一把火烧了奁匣阁,八大氏族的族人们得到消息后怒火冲冲地往这儿赶呢。”
“什么?八大氏族的族人全来了?”
栗族长颓然瘫坐在地,双眼呆直地瞪着哭哭啼啼的栗云梓。
栗海棠放开手,气喘吁吁地坐在旁边椅子上,吩咐门外的人端杯茶来解渴。她猜到奁匣阁焚毁的消息定会传遍八大氏族的村子,却没料到各氏族的族人竟如此快的赶来。
栗三爷蹲下来拍拍栗云梓的肩,谆谆告诫“大侄女呀,你终究是个女儿家,何苦趟这浑水反落得一身骂名呢?待及笄时,谁家愿娶一个背负骂名的媳妇?”
“三叔,我……我是冤枉的。我没有烧奁匣阁,是栗海棠嫁祸于我。”栗云梓爬向栗三爷,像溺水的人终于抓到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抱住栗三爷的腿。
栗三爷“哎呀”一声,想移开腿已没可能。被自己的侄女大庭广众之下抱腿,实在尴尬,他老脸霎时红彤彤的,求助地看向妻子。
栗三夫人白眼瞪了栗云梓,扶着栗夫人站在门口,讥讽道“大嫂切勿动气,大侄女焚烧奁匣阁是死罪,谁也救不了的。你肚子里怀着栗氏族的下一任族长,千万保重啊!”
“三婶婶见死不救也罢了,怎能落井下石呢?我没有焚毁奁匣阁,你们还要我说多少次才相信呢。”
栗云梓声嘶力竭地大吼,泪水再次不争气地涌出。她紧紧抱住栗三爷的腿哀求“三叔救救我,我是冤枉的,我没有焚毁奁匣阁。”
栗三爷动动腿实在难收回,气得一拳头捶在栗云梓的头上,骂道“你冤不冤的自有分辨,抱着我不撒手有何用?你亲爹才是族长,去求他吧。”
“三叔,怎么连你也死不见救呢。”
“大侄女,你若没去奁匣阁闹事儿,又怎会招惹这般大罪?冤不冤,你心里清楚。”栗三爷狠狠推开抱腿不放的栗云梓,走到门口拉着妻子说“走走走,咱回家吃饭去,我肚子还饿着呢。”
栗三夫人冷瞥脸色青白的栗夫人,心里不知有多么高兴呢。轻快转身与丈夫手拉手走了,回家等待好消息。
无人挽扶,栗夫人摇晃身子倚靠着殿门,双瞳含泪地看向殿中的丈夫和大女儿。她就知道会变成这样,在家里听父女俩商量后她苦口婆心的劝阻却招来父女俩的冷嘲热讽,甚至二女儿也听从丈夫的命令搬进金佛堂守着她。
她以为二女儿是最贴心的,谁知二女儿竟是丈夫派来看守她的。若没有两位妯娌闯入金佛堂将她接出来,恐怕二女儿和王嫫嫫已领着人封了金佛堂。
王嫫嫫,她的奶娘、她的心腹,最相信的人竟是伤她最深的人。
栗族长,她的丈夫、她的倚靠,最亲近的人也是最陌生的人。她一直没有看清过自己嫁的男人,今日大梦初醒,她该为自己谋划谋划了。
“栗大姑娘要如何处置焚毁奁匣阁的罪人?”栗夫人抚着圆鼓的孕肚慢慢走向栗海棠。
“栗夫人身子重,快请坐下说吧。”
栗海棠指指身旁的椅子,平静的像无事发生一般。
栗夫人颌首谢过,艰难地扶着桌子坐下。敛眼瞟了瘫坐在地上的父女俩,说“栗大姑娘能否饶过他们父女的性命,用别的东西来代替。”
“什么东西能比栗族长和云梓姑娘的命还金贵?”栗海棠语气轻松地调侃,并不在意栗夫人所说的交换之事。
此时执事老嫫嫫进来,仅有一杯茶奉给栗海棠,余者无茶招待。
待执事老嫫嫫退出偏殿,栗夫人缓缓舒气,故作镇定地说。
“族长之权,栗氏族的公产。以这两样东西来代替他们的命,栗大姑娘意下如何?”
栗海棠忍俊不禁,笑问“身为八大氏族的奉先女,我缺少权势吗?”
栗夫人微怔,摇头答“不缺。”
“身为八大氏族的奉先女,我缺钱吗?”
“也不缺。”
“那就是了。”栗海棠将茶杯放到桌上,笑眼斜睨栗夫人,诘问“栗夫人何以认为,我会答应用栗氏族的权势和公产,来代替栗族长和云梓姑娘的命呢?”
栗夫人深呼气平复心绪,当着众族长和老爷们,以及她的丈夫和大女儿的面前,她严肃地说“因为栗二爷需要。”
栗氏四兄弟的权位相争已成为一层隐蔽真相的窗户纸。纵使在座的人们都明白,却没有人会说出来。
栗夫人当众捅破这层窗户纸,将栗氏四兄弟相争浮于表面,最恼火的人是栗族长。他千辛万苦掩藏的真相被妻子堂而皇之的揭穿,他的老脸比灶锅底还黑,看向妻子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杀气。
栗海棠闷声笑,对藏身门外的男人说“栗二爷,你可答应栗夫人的提议?”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