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拥江山的皇帝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的烦恼和八大氏族的族长们一样。对于反抗自己的人,他们想方设法的镇压;对于臣服自己的人,他们又时刻警惕、担忧谋逆。
故而,皇帝老儿对诸葛弈潜伏在瓷裕镇的真正目的,唯一猜到的原因就是吞掉巨额财富。
诸葛弈付之一笑不作辨白,秦五静观其变适时敲打,至于燕峡镇的翎十八则不理睬皇帝老儿隔三差五的疯癫。
简单用过早膳,秦五辞别,带着两封金线蜀锦密旨骑马赶去京城。
如坐针毡的典族长本想顺势离开,却被老管家阿伯端进来的荤食馋得又坐下来。两眼狼光地盯着摆在桌子中央一碟红亮亮油腻腻的猪肘子。
“咕噜!”
喉结滚动,典族长很没出息地吞口水,馋得舌头在嘴巴里蠕动,口水也越来越丰沛。
瞧着他这般贪吃的表情,栗海棠掩嘴偷笑,诸葛弈忍俊不禁。
典氏族虽排在第六位,经营的生意很单一。典氏族的族人少,男壮劳力更是少,所以典氏族的窑场主要烧制民用的粗陶水缸。
粗陶水缸在瓷裕镇连铺子都不用开,只需在窑场外面置一个草棚子,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们都会来草棚子采买水缸,别的镇子也有贩夫来大批量的进货。
典族长是个武痴,不擅商道谋略,每次跟着几位族长赚些蝇头小利便满足了。故而,典氏族的女子想要嫁到别的氏族夫家总会被嫌弃族穷家贫,族人们对典族长也颇有微词。
栗海棠看着贪吃的典族长,想着典氏族的平淡贫苦,有点同情秉性憨厚耿直的典族长了。
常言道,不是金刚钻儿别揽瓷器活儿。典族长不是老谋深算的人,偏偏成为族长、掌控全族人的命运。
香腻的荤食摆满桌子,不喜腻味儿的诸葛弈坐到窗边小饮香茶。
栗海棠虽喜欢荤食,但早膳会清淡些。她不好学诸葛躲得远远的,便坐在典族长对面陪着,偶尔挑些青菜吃。
典族长净了双手,吃相豪放地抓起猪肘子啃起来,边啃边夸赞:“真香!这是哪位厨娘的手艺,真真的好哟。栗二堂叔的厨娘都做不出这般香而不腻、糯且不柴的猪肘子。好吃!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儿,不够了让阿伯再端一个来。”栗海棠瞧着吞吞口水,她第一次见典族长如此“没人样儿”的吃相,大开眼界了。
临窗而坐的诸葛弈温和笑道:“典族长走时也带一个回去,给典夫人解解馋。”
“不必了。”
典族长嚼着最后一口油腻皮肉,把啃得光秃秃的大骨头丢进盘子里。摸着肚子打个饱嗝儿,说:“在京城的几日,我常常懊悔,当初奉先女要与我们合作,扶值典氏族的时候,我夫妻二人胆小怕事没敢遵从。”
“如此看来,典族长想通了?”
栗海棠递上一杯清茶,典族长接过一仰而尽,将空茶杯倒扣在桌上,说:“对,我想通了。不管你们需要我们如何做,我们绝无疑议。”
“典族长不怕我们连典氏族也吞掉吗?”栗海棠似是而非的问着,想知道典族长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
典族长大笑一声,诘问:“我说怕,难道你们会罢手吗?”
“不会!”
栗海棠果断回答。
典族长摊开双手,一副任你宰割的认命表情。
栗海棠顽皮地吐粉舌,爬到诸葛弈怀里撒娇。
诸葛弈宠溺地将她揽入怀里,问:“不知什么机缘让典族长下定决心与我们结盟呢?”
典族长怅然叹声,提茶壶为自己倒一杯茶牛饮而尽,才将自己在京城和回程的路上所见所闻一一道出。
“当初我入京见皇帝时,皇帝询问瓷裕镇中的生意如何?八大氏族的族人生活得如何?迁徒来的外族人生活得如何?”
“我详细禀明之后,皇帝陷入沉思。直到我的双腿跪得麻木无知觉,皇帝才想起赏赐我献玉玺有功。我也趁机请求皇帝赦免一年死刑,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回程的路上张钦差与我喝酒,醉得糊涂时他嘲讽我愚蠢无知竟陷入皇帝的圈套,直言皇帝早已打算收回瓷裕镇,霸占八大氏族的财富充盈国库。”
栗海棠嗤之以鼻,骂道:“皇帝老儿想得美,八大氏族的族人拼死拼活赚下一份家业,怎能被他算计去。哼!昏君!坏蛋!”
“确实是昏君。”
诸葛弈附和,宠溺地捏捏白皙圆润的小脸蛋。
典族长又牛饮一杯茶,攥着茶杯捶响桌子,愤愤道:“当夜,我听完大吃一惊,又以为自己醉酒幻听不敢追问。翌日醒来,我越发觉得张钦差来瓷裕镇并非抓捕盗玉玺的匪贼,而是暗中探查八大氏族的财富根基。”
“典族长,你怎不把这个消息告诉八大氏族的族长和老爷们,你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呀。”栗海棠眨眨杏眼,发觉憨厚耿直的典族长也很狡猾的。
典族长无惧她探视的目光,丢开被攥成瓷片的茶杯,说:“我只要保住典氏族就好。”
“身为族长,无愧于族人已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典族长有自知知明,保护自己的氏族乃人之常情,我欣赏典族长敢为敢当的品格。”
诸葛弈如江湖人之间抱拳相礼,于典族长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即使坐着,典族长仍挺胸昂首、抱拳还礼,有一族之长的威势、也有江湖人的豪气。
诸葛弈让栗海棠到自己的卧房去取一块银质的小令牌。
栗海棠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