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族长雇佣江湖匪贼刺杀奉先女,虽阴谋未遂但触犯了祖规,不知要如何惩治他呀?”
诸葛弈温润浅笑,眸中寒冽隐现杀气。
莫族长黑沉老脸,一丝不苟地承诺:“放心,就算你不提醒,我会也秉公惩治他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那就好。”
诸葛弈待莫族长下车,他单手掀着车帘子,说:“我送奉先女回奁匣阁,在无心院静候几位族长的决定。”
“去吧。”
莫族长挥挥衣袖,转身大步进到瓷源堂。此时他很不舒服,一个被他们视作傀儡的少年忽然变成不可控制的大人物,这种感觉比大冬天泡冷水还恐怖。
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急切,走到正屋时已气喘吁吁。
堂屋里等消息的众族长和老爷们见莫族长回来,立即一拥而上将他包围中央,七嘴八舌的问。
“莫老兄,如何?乌族长是死是活?”
“莫老兄见到程知府了吗?乌族长和他的母亲是亲戚,他定会想方设法庇护的。”
“莫老哥,你快说说呀,别让咱们焦心。”
“是啊是啊,莫老哥见到钦差大人没有?钦差大人说了什么?”
“钦差大人有没有治罪乌族长?乌族长果真偷盗玉玺吗?”
……
围在身边乱哄哄的问着,莫族长头昏脑胀的身子站不稳。被几个族长连连追问,他气得瞪眼大吼一声。
“都给我闭嘴!”
刹时,鸦雀无声。
满室安静,十几双眼睛好奇地盯着他,莫族长又觉芒刺在背、浑身不爽。他挥挥衣袖,喝令道:“先坐下,听我说。”
心急如焚的众族长和老爷们哪里坐得下,一个个把莫族长推到椅子坐了,继续包围着他。
莫族长惆怅道:“乌族长的田庄确实私藏玉玺,只是偷盗玉玺的匪贼是他雇佣来刺杀奉先女的匪首,今被他毒害死丢去乱葬岗了。”
“啊?还有这等事儿?”栗族长惊慌大叫,追问:“那乌族长是否犯了杀人罪,按国律要处以极刑。”
莫族长斜白一眼,说:“秦五爷和翎爷派人查探真相、呈报皇帝,子伯贤侄拿到皇帝的密旨,饶了乌族长的性命。”
“乌族长没罪被释放了?那他怎不回来?”程族长好奇。
莫族长翻白眼,骂道:“还不是你们程氏的那位知府大人,见张钦差和子伯贤侄没有旨意,连释放乌族长的胆子都没有,又押回牢房以待重审。”
“真是个缺心眼儿的孩子。”
程族长苦笑,那孩子是程氏族的骄傲。当年入仕时,身为族长的他亲自登门恭贺,还送了一套私藏的笔墨纸砚呢。
被程族长说成缺心眼儿的程知府在众族长和老爷们的眼中已成为“蠢蛋”,思索今后再不去讨好这又蠢又傻的小官儿。
莫族长泄气地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幽幽道:“接乌族长到祠堂,依《祖规》凡谋害奉先女者,重刑!”
“乌族长真是糊涂呀。”司族长摇头叹气,说:“我素来与乌族长不睦,且先去祠堂了。”
“我也去。”
程族长追赶上司族长。他平日看不惯乌族长的狂妄,才不想去衙门接人呢。
闫族长笑而不语,轻轻撞下燕族长的肩,懒洋洋地说:“走走走,咱们也去祠堂帮忙。”
“好。”
燕族长求之不得。他不喜欢狡诈无常的闫族长,却更讨厌乌族长。
众老爷们也纷纷告辞,或有人回家去等消息,或有人去祠堂帮忙。除了乌二爷和乌三爷没办法溜走,只剩下沉默的莫族长,淡静的栗族长。
“乌族长是你们的兄弟,难道接他出狱要我和栗族长去吗?”见乌氏两兄弟迟迟不走,莫族长一股无名火涨满胸口,指着乌二爷和乌三爷大骂。
乌二爷胆怯地缩缩脖子,默默起身离开。
乌三爷揉揉眉心,也不敢辨白什么,跟着乌二爷走了。
栗族长稳如泰山,远看乌氏兄弟的背影,小声道:“莫老哥,乌族长大势已去,恐怕惩治他之后要重选乌氏族长,你更属意谁呀?乌二?乌三?”
“那是乌氏族的事情,你少惦记、少掺和。”
莫族长怒气未消,起身便朝外面走。
栗族长亦步亦趋跟着,小声提醒:“乌氏族长之位空出来,恐怕惦记的人很多。无心院和奁匣阁的两个年轻人必定觊觎。”
莫族长踏凳上车,警告:“栗族长,你近来与他们不睦,小心变成第二个乌族长。”
“莫老哥说笑呢,几时见我与他们不睦的?别忘了,奉先女出自我们栗氏族,哪会不睦?呵呵!呵呵!”
栗族长干笑几声,目送莫族长的马车驶向衍盛堂。他不是傻子,看得出莫族长在提到诸葛弈拿出皇帝密旨的时候,双手微握又松开,可见他内心忌惮。
忌惮诸葛弈吗?还是诸葛弈背后的秦五爷和翎爷,或是皇帝?
栗族长默默走向自己的马车,在他踏入车厢时,一把冰冷匕首横在他的颈侧。车帘掀起,他的二弟淡定自若地坐着,手握匕首不颤不抖。
“大哥在想何事,连危险都嗅察不到?”
“呵呵,你终于藏不住了。”
栗族长面无惧色,匕首在他的颈侧留下浅浅的血痕也不觉痛痒。他没有下车逃跑,反而爬进车里,对赶车的小厮说:“去祠堂。”
“是。”
小厮战战兢兢地应答,偷瞥车里的栗二爷。他一直守在马车上,竟不知二爷何时藏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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