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馆用过午膳,辞别翎十八,诸葛弈带着海棠乘马车赶去另一个地方。一是为了掩饰海棠偷跑,免得引起八大氏族的怀疑二是诸葛弈收到密报,必需亲自前往。
焦虑疲惫后因她陪伴在身边,很久没有好好睡觉的诸葛弈安心睡了整整两个时辰,顿觉通体舒畅、神清气爽。连带着看到惹他生气的小姑娘也不怎么碍眼。
从影卫口中得知他为寻找她的下落连饭都不吃,辛苦奔波于八大氏族的各个府之间。想到八大氏族的宅院虽围绕瓷裕镇而建,但彼此相隔数十里远,仅用一夜的时间走遍所有的氏族宅院,又不能引起各路眼线的注意,可见他是拼了命的。
知真相而更觉愧疚,栗海棠暗骂自己太任性,对诸葛弈的百般挑替都默默承受,顺从得像个小妻子。
“海棠,剥颗葡萄给我。”
“好。”
以前这剥葡萄皮的活儿是他爱干的,她只张开樱粉小嘴等着便是。如今二人颠倒,他歪靠在绵软的垫子上,看着她一双灵巧的纤纤玉手仔细剥开薄如蝉翼的葡萄皮,将一颗莹翠如玉的葡萄粒放到洁白无瑕的小瓷盘里。
巴掌大的小瓷盘被她双手捧着,恭敬得像是他的婢女。诸葛弈高傲地拿银签子扎来放入口中,英气的剑眉微蹙。
“怎么?酸的?”
栗海棠的心狂跳,她尝过酸涩葡萄的味道,那种牙齿都被腐蚀的味道真的很讨厌。尤其酸涩的果汁留在舌面上也很不舒服。
诸葛弈咕噜咽下葡萄粒,扭头看车窗外的风景。嗯,其实葡萄很甜,他故意想逗逗她的,想看到她紧张又关心的俏模样。
车里的氛围比之前还要冷,栗海棠懊恼了剥开第二颗葡萄,半旋过身子偷偷试吃一下。呃?很甜呀?
“咳,到了。”
明明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诸葛弈偏说到了,逼她要问出口的话又吞回去。
栗海棠扭头看看窗外,疑惑问:“到哪儿啦?我们以前没来过啊?”
“嗯,是没来过。”
诸葛弈吩咐赶车的护卫加快些。
栗海棠才明白他刚才故意的,摆明想堵回她的质问。若换作以前,她会仗着他的宠溺发小脾气,今儿先犯错的人是她只好作罢,随他高兴就好。
马车很快驶入一座空旷的山谷,因为人迹罕至连入谷的小路都没有开辟,马车只能停留在矮小山丘之外。
诸葛弈牵着海棠的手徒步翻过小山丘,看到山谷里有一座茅草屋,用树枝搭建的篱笆院里养着十几只鸡。
栗海棠观察山谷,和寒夜谷比起来这里只能算是小洼地。她好奇地默默跟在他的身边,身后不知何时冒出七八个蒙面黑衣护卫亦步步紧随。
“师父,刺客住在这里吗?”
“刺客?”
诸葛弈诧异,忽又想到自己为诓骗她编造的谎言,忍俊不禁道:“是啊,刺客就住在这里,咱们来抄他的老窝儿。”
栗海棠斜睇他,以前没发现他的脸皮也挺厚呢。明明编谎话诓她,现在竟然……
“咦?那不是栗二爷的贴身侍婢吗?她怎会在这里?”
“栗二爷又失踪了。”
诸葛弈温润浅笑,龙眸闪烁阴戾。栗二爷真是狡猾的老狐狸,他派在他身边的影卫竟然被他甩掉了。幸好派在侍婢身边的影卫传来密报说栗二爷今晨潜入山谷的茅草屋,那侍婢难得炖了一锅鹿肉。
栗海棠与他牵手漫步,并不急着赶到山谷去见栗二爷。
“自从与栗二爷约定之后,我也再没见过他。他为何会失踪?栗氏南府不已掌控在他的手里吗?栗燕夫人也被囚禁在浅香院,他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呵呵,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诸葛弈拉着她坐下来歇息,衣袖为她擦试额上的汗珠,淡淡道:“世人皆看到栗族长平庸,却不知他才是栗氏族中真正心狠手辣的人。”
“哦?”栗海棠愕然,讪讪笑道:“愿闻其详。”
诸葛弈莞尔,捏捏她的小脸蛋。
“栗二爷诈死让栗族长安心与栗燕夫人暗通款曲,在栗夫人与栗燕夫人斗得你死我活之时死而复生,逼得栗族长为保住族长权势不得不抛弃老相好。栗二爷尚未揭穿栗族长与栗燕夫人之间苟且之事,令栗族长忐忑难安。”
“师父,我记得栗族长也豢养护卫。之前驱逐楚氏离开瓷裕镇时,在镇外的山道上劫杀楚家主,正是栗族长的护卫。”
“他养的那些不是护卫。”诸葛弈阴森冷笑,拉起她继续慢悠悠地下山,“那些是杀人如麻的死士。”远眺小山谷里炊烟袅袅的茅草屋,他叹道:“我想栗二爷失踪与那些死士有关。恐怕栗族长已知晓栗二爷与咱们结盟,准备先下手为强。”
“栗族长欲借铲除栗二爷来敲山震虎吗?”
栗海棠好奇,倘若栗二爷死了于他们不过缺少一个盟友,却不足以被吓退。
“你只猜对一半。”诸葛弈拉着她慢慢走下陡坡,来到平缓的地方才继续道:“栗氏四兄弟并非外人看到的那般兄友弟恭。”
“栗族长资质平庸,栗二爷天资聪颖,早前老族长有意将族长之位交给栗二爷,可惜老族长死于矿难,连一句遗嘱都没有留下。”
“身为嫡长子的栗族长顺应继承,力压众议。深知老族长心事的老夫人更偏爱二儿子,一怒之下搬到栗氏南府养老,甚至临死都不愿见长子一面。”
栗海棠恍然大悟,“哦,难怪栗氏南府有一个老院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