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严森冷的府衙内,坐满了兰州城的大小官员,每个人的神情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安世卿此时站起身,向着堂下环顾四周,也试图用自己的直觉从中揪出那个奸细,或者是用自己肃然的神情震慑住他。
安世卿看了一眼底下的官员,蔑视一笑,“本将军其实早就料到我们当中出现了奸细。上个月底,本将军带领三千人马在鄯州城外的巡防,却遭到大蕃军队的突袭,幸好我早就做好第二手的准备,另外让我的副将苏百万领兵五千接应,否则本将军早就落入敌人之手。自那之后,我每每派暗探前去鄯州城打探消息,每去一人便都杳无音讯,不见踪迹,如果不是自己人知道实情高密,那大蕃如何能知道我们的暗探长什么模样?又如何会一去不返呢?除非……”安世卿说着又露出狰狞的笑容,堂内的官员见之顿觉不寒而栗。
房渐之也渐渐觉得事有蹊跷,“这么说我们真的内部出现奸细了?可是安将军刚才所说的均是军内的机密,我身为刺史尚且不知,这个奸细又是如何亲近你,得到这些消息的呢?”
安世卿继续道:“这就对了,刺史大人是一方父母官,只管辖治内之政务,并不过问军务。”
兰州通判韦诺也坐在房渐之的身后,听安将军这么一说,也懂了,“安将军您的意思是说,奸细有可能是在军中任职么?”
高筠此时也站起身,边在堂前来回踱着步,边冷笑道:“没错!其实这个奸细我们已经查出来他是谁了,本帅今天先给他机会反省,只要从实招来,本帅一定从轻处理。”
堂内的官员们听得呆若木鸡,显然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当堂内的官员们都退下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用午膳的时间了,唯独房渐之依然留在堂下,向堂上站着的元帅拱手笑道:“高元帅辛苦,下官已经在家中备下薄酒,为元帅和各位大人接风洗尘,还请元帅赏脸前去歇歇脚。”
“好!”高筠谦笑道,“既然房刺史一片美意,本帅自当恭敬不如从命,那我等就叨扰了。”
“客气了!”
“那房刺史就先去忙吧,我等随后就到。”
房渐之向着堂上的各位大人拱手示意,“各位大人,那下官就先告辞了。下官在府中恭候各位。”
看着房渐之走出院门之后,高筠疑问的看着身旁的陆佐,“大哥,您说这招管用吗?”
安世卿也好奇的问:“我们如此打草惊蛇,奸细万一要是跑了怎么办?”
陆佐不以为然的笑了,“哥哥可知道乡村有一种老鼠,它们专好在田间地头啃食老农的农作物?”
安世卿不解的摇摇头。殷季倒是听说过,顺口道:“师父我知道这种老鼠,最可恶了,我们辛辛苦苦养的农作物,都是这些硕鼠给糟蹋的。”
“没错,这些老鼠也甚是狡猾,狡兔尚且三窟,这些老鼠打的地洞盘根错节,四通八达,想要抓住这些老鼠实在很难。
高筠更加不解,“大哥,您说的这个到底什么意思?小弟实在听不懂?”
“不急,先听我说完。为了消除鼠患,所以我们庄稼人也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找到其中一个老鼠洞,在洞口点上干柴,然后用烟熏。”
安世卿似乎听明白了,“哦!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我们这招用的就是打草惊蛇,欲擒故纵!”
陆佐会意的点头,“相信明日我们就会有所收获的!”
秋天的兰州,相比起白天,实在寒冷彻骨,再加上这样的夜晚又下起大雨,身着两件衣服就已经冷得瑟瑟发抖。
兰州的驿馆外,此时也风雨交加,不时能听到房檐雨声,以及寒风呼啸而过。
驿馆靠近街面的二楼房舍内,此刻烛光摇曳,秋风夹着雨点不时的打进低开的窗户内。一个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道:“你们两个快去把门窗关好了!”
但听得“吱吖”两声,门窗已然关好。三张暗沉的脸,围坐在昏黄的灯影下。一只颤抖的手,持着一把剪刀将蜡烛上多余的灯芯剪掉,原本昏暗的屋内似乎亮堂了许多。章德将手里的剪刀一把扔在桌上,面对着眼前的两张老脸,不禁叹息了一声,“你们说接下来怎么办?”
李克受因为身形微胖,坐了一会儿有些难受,身体前倾,两只手交叠着撑在圆桌上,紧咬着牙关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咱们连夜逃出城去!”
许武佑一脸阴沉,斜了一眼李克受,“城门都关了,你倒是跑啊!万一被抓个现行,莫说你没有叛国都要当叛国处置了。”
章德皱着眉头咬着脑袋,“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对啊,我也奇怪,你们说安世卿那个家伙真的已经知道奸细是谁了吗?”许武佑疑问道。
章德狐疑的看了看紧闭的门口,许武佑和李克受也顺着眼神看了看门口,三人同时屏着呼吸,忽然间屋内一片寂静。除了屋外呼号的秋风和淅沥的秋雨,没有半点其他声响。章德向李克受做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去门口看看,李克受会意,坚毅的眼神中,又透露着一丝恐惧。
李克受双手一撑,吃力的站起身,转身朝着门口走去,五步之隔的房门,此刻是如此的遥远,李克受看着自己被烛光拖长的黑色影子,不禁心内一颤,生怕门在开的那一刹,会有一群官兵冲进屋内,将自己生擒,或者是乱刀砍死。他害怕得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两个,他们二人瞪大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李克受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