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死了。
顾酒在我旁边拉起我来:“走啊!”
我紧紧抱住二哥的尸体,道:“我想带二哥一起走。”
顾酒一边打斗一边吼道:“都什么时候了!保命要紧!”
我摇头:“我不要…我不要…”
突然后颈一痛,我便晕了过去。
顾酒一看有人“偷袭”我,挥着大刀就往这边砍,那人一个闪身躲开了一击,冷哼道:“是我,先带她离开这里。”
顾酒看清那人后,皱了一下眉,没有说话,一边拖着我,一边挡着敌人的刀剑,撤离了战场。
我醒过来的时候,是在拂樱殿。
我在想我刚才是不是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我去了战场,我还亲眼看见二哥死在了我面前。
可是我身上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提醒了我,那不是梦。
顾酒在一旁守着我,玲珑则站在一旁默默流着泪。
我睁开眼,轻咳一声:“咳…水…给我…水…”
玲珑见我醒了,忙倒了杯水给我。
我起身,身上的伤口刚刚结的痂又被撕裂,疼的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喝罢水后,我道:“我怎么回来了?二哥呢?”
顾酒道:“尘王殿下把你打晕后,让我带你回来,你昏了整整三日,二皇子…已经好生葬了。”
我垂下了眼,道:“我们又输了…”
顾酒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父皇母后听到二哥去世的消息,不堪打击,双双卧病。
舅舅身受重伤,恐怕也不能带兵打仗。
人人都道玄卫国气数已尽,这国是必亡的了。
父皇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便在病榻上写了降书,差人递出城去。
父皇这几日也一直在呕血,母后一夜生出许多白发,眼角的皱纹也深了许多,从一个容光焕发的美人变成了一个苍老的妇人。
大哥日日愁眉不展,却也要顾及到怀着身孕的婵嫣,心里明明哀伤的要死,却又整日耐着性子安慰婵嫣。
这日,城外的人递了封书信进来,道若是父皇愿意打开城门,对绯夏俯首称臣,他们可以网开一面留住全城人的性命,否则的话,屠城!
也不知何人把这消息传到百姓耳中,于是乎城内的民众怕殃及池鱼,便纷纷请求父皇打开城门,起初还是跪在宫门口恭敬的请求父皇,可是到了后来,他们一个个都像是疯魔了一样,站在宫门口破口大骂,言语侮辱之极。
大哥请旨出面镇压,道:“一群刁民!贪生怕死,为了苟活于世,不惜辱骂国主!求父皇下旨,让儿臣去教训他们!”
父皇躺在榻上,声音嘶哑无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之常情矣…罢了,城门若是想开便开去吧…咳咳…俯首称臣便称臣…总不能置一城百姓的性命于不顾。”说完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于是父皇颁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文不能治盛世,武不能安太平,无才寡德,有愧于先祖;且身为一国之主,无功于社稷,无禄于朝廷,堪此大任,当之有愧;故朕欲开城以救百姓之性命,自此称臣。钦此。
大哥骑着马立在宫门口,宣读圣旨的声音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圣旨一宣,这玄卫国,就算是没了。
满心喜悦的百姓在城门口一拥而上打开了城门,心里想的都是自己终于不用为屠城担惊受怕了。
暗红色的城门缓缓被打开,城门外骑在马上的将军阴鸷的脸上突然出现一抹冷笑,向大哥敷衍的行了个礼,随即一挑眉,一挥手,极其随意的说道:“屠城。”
他身后的士兵蜂拥而至,不管男女老少,见人就杀!
一时间,惨叫和鲜血充斥着京城的每一条街。
大哥听见“屠城”二字时猛地一惊!看着失控的人群,忙喊道:“住手!停下!都给我停下!”
然而不管是士兵还是百姓,都没有听到他的呐喊!
大哥红着眼睛瞪着对面那好整以暇的将军,那将军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回了一记阴狠的笑。
听到屠城的消息之后,父皇在病榻上,双目圆瞪,脸憋得通红,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竟直直呕出一口血,喃喃道:“朕…无颜见先祖啊…”
六哥连忙去连清寺去寻宁妃娘娘,宫里的宫人和妃子们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有的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竟想往宫外逃跑,奈何还没出宫门几步,就被迎面而来的敌军给乱剑砍死。余下的人见了此状,都断不敢逃出宫去,只寻了几处僻静的宫殿,躲了进去。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整座京城都弥漫着一层血雾,街道上洒满了暗红色,就像那掉了漆的城门一样斑驳不堪,有的地方在夕阳的照耀下,还泛着光。
父皇和母后端坐在主殿,我在一旁提了剑,便往外走。
“逍遥!”母后站起身来,声泪俱下冲我喊道,在我的记忆中,母后任何时候都是温婉端庄的,像今日这般失态,是我见到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回头,恨恨道:“我去把他们都宰了!”
父皇开口,声音有些力不从心,但语调还是像往日般沉稳:“逍遥。莫去。”
我哽咽道:“为何?”
父皇道:“朕和你母后也命不久矣,想多看看你。”
母后坐下来,含泪带笑,冲我挥了挥手,温柔道:“逍遥,过来,让娘亲再好好看一看。”
不是母后,而是娘亲。
我收了剑,走到了母后跟前,轻轻伏在她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