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已经等了一个时辰,而据斥侯传报,主公仍需至少半个时辰方至,是否需要先回车中休息?”朱治抬头瞧了瞧将至头顶的日头,轻声向吴夫人提出了建议:“几位公子年纪尚小,只怕也有些乏了!”
“多谢君理美意!”吴夫人微微转身,露出半张无限美好的玉容:“然而,众多将士和百姓俱在,岂容孙家妻子怠惰?何况,策儿未及弱冠便已强爷胜祖,为娘的亦是与有荣焉!正该多候些时辰,以示慰励诚心啊!”
“娘亲所言甚是!”吴夫人身侧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亦微笑道:“父亲是世之英雄,大兄亦是当今豪杰,我等身为孙家男儿,纵然年幼亦当争作表率,岂可示人纨绔之态?平白堕了我父兄的威名!”
“权公子真是少年英杰!”朱治柔和的目光瞧向那少年,尽是欣慰赞赏之色:“要不了数年,必将扬名天下,绝不亚于坚兄和策主公!”
“说的是啊!”吴夫人亦罕见的频频点头,流露出宽慰之色,她低声道:“要说勇猛刚烈,策儿与他爹一个脾气,日后东征西讨、开疆拓土自是绝无问题,而权儿少年老成,仁义宽厚之名早已不胫而走……”
“先主后继有人啊!”一个雄浑的声音恰到好处的接了进来:“主公日后有权公子辅佐,正可文武兼资,成就一代伟业!”
吴夫人转目瞧了瞧一脸微笑的程普,含笑道:“德谋之言是矣!”
其余文武群臣揣摩着几人的话语,纷纷点头称是。正在言笑晏晏之时,突然吴夫人神情一滞,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百姓之中……
原本夹道相迎的百姓接近万人,可谓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而不知何时起,人群竟然已经稀疏了很多,目光所及之处,仍然可以看到一些百姓在交头结耳之中悄然退去。
“怎么回事?连老身与众位大人都等得,他们却等不得了吗?”吴夫人心中恚怒,不由厉声道:“派人去看看!”
文武群臣亦是心中打鼓,暗中指派下属前去约束民众。
很快有侍卫一脸尴尬的回报:“禀夫人、各位大人!非是百姓等得不耐,而是有人流传,于吉先生远道而来,将从西门入城,所以很多百姓纷纷前去迎候……”
听他此言一出,不仅文武群臣心中一松,便是吴夫人亦是玉容解冻,反而欣然道:“原来如此,竟是于仙师法驾至此!”
她说到此处,微一犹豫又道:“按理说,老身亦当亲往迎接,然而策儿将至,母子相逢之喜亦是人之常情,料想仙师也不至于怪罪!”
好几位江东文武一起称善,竟露出理当如此之色,甚至有人立即开口谢罪道:“若夫人难以分身,可否容臣下告退?”
言下之意,竟然也有前去迎迓之心。
“且慢!”一名剑眉虎目的年轻将领不由怒道:“众位同僚是否忘了?我等可是专为迎候主公而来!众位竟为迎一民间术士而弃主公于不顾,这岂止是本末倒置?简直就是目无尊上!”
群臣面面相觑,很快有人冷笑道:“太史慈将军初来江东,尚未熟悉本地风土人情,亦是有情可原!”
就连吴夫人也微嗔道:“子义慎言!你可知这于吉仙师是何等人物?”
“虽然末将来到扬州不过年余,却也有过一些风闻!”那名年轻将领正是原扬州刺史刘繇的旧部、新投入孙策帐下的降将,曾经誉满北海的太史慈。
他冷笑道:“听说这于吉不过是一个江湖术士,仗着一点符水治病的微末道行,在江东招摇撞骗已久,却不知使了什么蛊惑伎俩,竟骗得许多百姓对其信服膜拜!依末将看,此人长期传播所谓《太平经》,必是黄巾余孽!”
听他如此痛斥批驳,不仅吴夫人玉容转冷,几名士族出身的文官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太史将军,夫人面前,你是否有点过于放肆了!”不等众人群起攻之,便听程普厉声道:“你可知道?当年夫人一路经由曲阿、九江避难而至,中途身染疫疾,正是于吉先生为夫人妙手除疴!你对其如此批判,却将夫人又置于何地?”
他口上斥责,却是暗暗向太史慈使了一个眼色。
“什么?这个末将实是不知!”太史慈猛吃一惊,讷讷道:“出言无状,还请夫人恕罪!”
“娘亲啊!太史将军可不是江东人士,又哪里会知道于仙师的义行善举呢?”那少年孙权也微笑接口道:“当年太史将军在北海时便以抗击黄巾而闻名天下,这才会对同样修习太平经的于仙师有所误解。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相信只要假以时日,太史将军定会消除误会了!”
“罢了!不知者不罪!”吴夫人脸色渐缓,她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忍不住又向太史慈道:“素知子义性情豪放,说话直爽,却更须谨言慎行!你可知江东诸郡之中,受过于仙师救护之恩的军民有多少吗?再若妄加非议,只怕将成为众矢之的啊!”
太史慈不敢再予辩驳,然而他看到同僚们纷纷请辞而去,却是低下头去,狠狠的握紧了双拳。
朱治将一切看在眼中,几次张口欲言,终于将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始终保持着沉默。
时间在尴尬的气氛中一点点流逝。
“报!”远方沙尘翻滚之中,一名骑士旋风般纵马而来,在吴夫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