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世事难料。
选一颗比比多味豆,味道可能是耳屎、辣椒,也可能是鼻涕、樱桃。
山腰,营地。
迟鸣躺在帐篷里,脑袋左边是萤火虫杯子灯,脑袋右边是失而复得的儿子。
他儿子头顶的胎毛又变少了,只剩孤零零的一根。
可能是越狱的时候蹭得。
还好身上的绒毛没掉,依然是一颗奶黄色的毛球,自带红脸蛋儿的那种。
已经过了午夜,但迟鸣睡不着,就侧枕着胳膊,勾起手指在毛球脸上挠啊挠。
挠了一会儿,他忽然说:“你爹我是不是特别有父爱?”
毛球:“?”
“怎么说呢……比如你爹我有个发小,长相身材都一般,但特别招人喜欢,都叫他荷尔蒙大神。”
毛球一副认真在听的样子。
迟鸣又说:“所以你爹我在想,我是不是有一种特质?就是能散发出满满的父爱,让人一看见我,就下意识的,忍不住的,不由自主的,想当我儿子。”
毛球:“……”
因为是跟自己儿子谈心,迟鸣根本不在乎是不是跳了话题,转眼又说:“你知道阎玖吧?就是那个想买你的小纨绔,他今天抱我了,就这样——”迟鸣单手比了个抱抱的姿势,“突然就抱过来了。”
毛球头顶的胎毛立成一根旗杆,比之前更专注地看着迟鸣。
迟鸣顿了几秒,很认真地问:“你说,他是不是想当我儿子?”
毛球:“???”
“放心,我只有你一个儿子。”迟鸣把毛球薅过来顺毛,“我的意思是,小纨绔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有安全感,想在我身上找到一些家庭的温暖,所以一不小心就把我当成爹了,抱着我寻找父爱……你觉得有道理吗?”
毛球发出一声很轻的鸟鸣,听着像在叹气。
迟鸣换个睡姿,仰面朝天看着帐篷。
支架和支架搭在一起,他觉得像是抱着,布料和布料叠在一起,他觉得也像抱着,落叶的影子和影子互相重叠,就更像抱着……
睡不着。
闭上眼,就想到阎玖。
而睁开眼,又看到全世界都在抱着。
夜很静。
迟鸣以为只有自己失眠,却不知道今晚很多人都没睡好。
袁方方——凌晨三点才成功睡着,噩梦却一个接着一个,先梦到自己被霸王龙追杀,又梦到霸王龙变成了迟鸣,再梦到自己被冲进海里,然后海神也变成了迟鸣,偶尔梦到跟迟鸣相亲相爱,但转眼又被迟鸣卖到外星去当宠物。最后他梦到全世界都是鬼,山鬼水鬼长舌鬼断头鬼,每一种鬼都是迟鸣……
石凌风——指使蛊师下蛊,这次不像给袁方方那次只是试验,而是下足了猛料,他乐颠颠儿地以为迟鸣这次肯定完了,但从深夜等到凌晨,不但没见迟鸣有什么反应,自己反而上吐下泻发高烧,症状和蛊师保证的一模一样……
蛊师——下错了蛊,准备跑路,抱着一堆心爱的瓶瓶罐罐仔细收拾,但数了一遍,再数一遍,怎么都找不到那条比老婆还要亲的蛊王……
江澄心——半夜偷吃辣酱,齁得睡不着,于是摸去希希房间讨水,无意捡到写满自己名字的小本本,猝不及防被迷妹表白强吻……
角鸮队长精神十足地蹲在树上,左脚抓着一只通体赤红的蛊虫。
它瞪着一双明黄色的大眼睛,把营地扫视一圈,然后提起爪子,在蛊虫身上舔舔,然后开心地抖抖毛,放下爪子等一会儿,再提起爪子,又在蛊虫身上舔舔……
九殿下让它给蛊师下了幻术,效果是:谁找他下蛊,他就把蛊下到谁的身上。
它顺利完成了九殿下的命令,但也顺手偷了蛊师几条好虫。
皮薄肉厚爽口多汁。
炸着吃炒着吃蒸着吃炖着吃,怎么都行。
……
当袁方方做完两个噩梦,石凌风跑完三趟厕所,江澄心怀疑过四次人生,迟鸣终于还是睡着了。
这个晚上似乎跟以前的每个晚上都一样,睡着的人总会觉得,夜尽了又是新的一天,生活会按部就班地继续下去。
迟鸣要看剧本记流程,争取通过这节目拿到一个主演,然后如果运气好,学霸王妃热播,他就能多一些选择空间,一步一步试着转型,演其它题材磨练演技,如果运气再好一点,再更多努力一点,那么五六年后,他也许可以去演电影。
第二天一早,迟鸣刚睁眼,就接到沈丹青的电话,问他和袁方方怎么回事,又问他最近出了什么特殊情况。
迟鸣刚睡醒,完全是懵逼状态,问他什么也答不出来。
然后就当他夹着手机去刷牙的时候,导演说石凌风夜里突然发烧,一大早就被送了医院。
两个男主候选少了一个,节目不得不暂停录制。
本以为这节目最少要录一周,没想到只坚持一天就玩儿完了。
迟鸣收拾东西回家,也没多想什么,只是不知道等沈丹青接下来会给他安排什么通告。
路上袁方方给他发了很多信息,莫名其妙的,先说做噩梦,又说不信邪,但说完没多久,又开始讲什么水晶磁场净化能量,也不知道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迟鸣是当天夜里回到酒仙店的,累了几天,自然要先跟自己两米二的大床交流一下感情。
第二天上午,他喂完儿子洗完澡,还没穿好衣服就听到手机炸了锅似的响。
袁方方给他发微信:迟哥迟哥,我听说石哥也是急性胃肠炎,你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