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之后,一处简陋狭窄的出租屋里,一个身形瘦削的女人穿着棉衣坐在电脑桌旁浏览着网页,这是她唯一值钱的东西,网络还是蹭房东的。房东是个老婆婆,她有个女儿嫁去了外地,嫌弃电网费贵,就给她装了网络电视。

她是许倾颜。

不过,或许她现在也不叫许倾颜了,因为她“死”了。

事情倒回三个月前,她灵魂像是抽离了一般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直到听到他的声音。

是的,是席慕言的声音,他开着一辆黑色的悍马,就这么突兀的停在了长椅边的马路上,他放下一半的车窗玻璃,冷着脸对她说道:“上车。”

许倾颜抽离的灵魂又回来,她打开后门坐进去,刚关上车门,车子就往前开动。

他一直沉默,她几次想开口说对不起,却又觉得这三个字太过苍白无力,最后也沉默着。

她以为,他会带她回席家,尽管哪里已经没有了奶奶。

可是车子开进了一处陌生的独栋别墅群,关键是这里的别墅似乎都还没有入住,因为一路上,她没见到一处别墅家里是亮着灯火的,只有路边的太阳能灯发出冷冷的白光。

车子往里走,黑夜中许倾颜第一次来这种陌生的地方也无法辨认方位,只知道车子忽然停了,席慕言下车,她也只好跟着下车。

进去,开灯。

显然,这里有人刚打扫过,食材水果之类的都放在餐厅的桌子上。

“冰箱里有吃的。”

席慕言简洁的说了一句,这里没有其他人,自然是对她说的。

这个时候,许倾颜哪里能吃得下东西,她只是觉得很累,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或许是哭得厉害,又或许是饿过了头,总之,她感觉不到饿,只有脑袋是懵懵的。她知道不能这样下去,勉强自己去冰箱拿了一块抹茶蛋糕一**酸奶吃了。

一边吃,一边听见席慕言坐在沙发上不知在跟谁通电话,“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就按我说的去做……”

偷听人聊电话是不道德的,不过许倾颜还是听见了安排死亡的几个字,她以为指的是安排奶奶的身后事。

“吃饱了?”席慕言挂了电话,走到她的身边,冷漠的看着她。

许倾颜不敢看他,“吃饱了。”

那双狭长幽深的黑眸扫了一眼蛋糕纸和酸奶,眉头快速的拧了一下,然后又冷漠的说道:“跟我上楼。”

许倾颜立即跟上,她知道,他是有话要跟她说的,大概是离婚的事吧,这样也好。

如果不离婚,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还有小姨和成欢,是她间接害死了奶奶啊。

想到奶奶已经死了,许倾颜眼眶又红了,唯有不断深呼吸不让干枯的泪水流出来。她并不知道,此时的她眼睛肿成了一片,就好像是被蜜蜂蛰了一样,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死了。”

许倾颜抬起头,肿得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努力瞪大,“席先生,你要杀我?”

是要杀了她赔偿奶奶的命吗?

不,其实不用的。

只要他说一句,她自杀就好了,他犯不着当杀人犯的。

席慕言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答非所问的说道:“你听着,从现在开始,许倾颜已经死了,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吧。”

许倾颜的脑海里终于有一丝清明,却是不明白,黯淡的眸子望着他,而席慕言却没有看她,转身走向阳台,拉开了阳台的门。

“席先生,你能不能告诉为什么?”

她以为是谈离婚的事,却没想到他说的是她已经“死了”。

她以为,他是要杀她给奶奶偿命。

可是,他却又说让她住在这里?!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已经结束了,你欠我的初吻费和chū_yè费也还清了。”

太复杂了,许倾颜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很混乱,艰难的问出她最想问的:“那,我们的婚姻呢?”

席慕言转过身,冷漠而生疏的黑眸落在许倾颜的身上,“你都已经死了,婚姻生活里面有一个名词叫丧偶,你没听过吗?”

许倾颜还是想不明白,难道丧偶比离婚更好听吗?

“以后不许对任何人说你叫许倾颜,也不许去找你的养母何惠,这段时间你最好都不要出去,我会派人定时给你送食物,如果你敢对外说出你是我席慕言的妻子,又或者偷偷去找你养母,别怪我无情。”

许倾颜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如果说之前席慕言的话让她听了云里雾里的,那么刚才他的话她是彻底听清楚了,也明白了,他是在威胁她。但是杀人也不过头点地,他怎么可以这么无情,让她没有身份也没有亲人,像个见不得光的人一样活着?

席慕言却是没有再说话,抬脚离开,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把什么东西丢在了桌上。

许倾颜看着合上的房门,有些虚脱的倒在了大床上,心里的疼痛再也无法抑制,狠狠的抽了起来。

以前,她默默的把喜欢他藏在了心里头,她从不奢望什么,只觉得可以在杂志报纸又或者是电视上看到他就心满意足了。现在,她和他共同生活过,她不奢望他能够原谅她间接害死奶奶的事,可是为什么要她“死”?还不准她回去看妈妈?

以为,泪水流干了就不会再流下,可是此刻,泪水却像缺堤的洪水,再也止不住的簌簌往下掉。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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