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族!
程曦觉得心砰砰直跳。
不止容潜,还有其他人……甘肃和宁夏现好几支遭劫的商队!
事实如何姑且不论,九边两大重镇接连生商队遭劫,此事上报朝廷必然大有文章可做。
甘肃与宁夏的将领众口一词均道是游族所为……他们当真如此以为吗?
游族抢掠时虽然杀人,却更是为了财物。
那些黑衣人压根就不曾劫货,这么明显的异常,难道竟没有一个人起疑?
……又或者,是否游族所为其实并不重要?
程曦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她猛地抬起头,却见程时正睨着自己,笑得有些莫测:
“你难道要告诉我,那小子是游族人么?”
不行,不能告诉四哥。
四哥的性子太难琢磨,谁知道他胆大包天会干出什么事来!
程曦看着程时,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下去。
她忽然伸手抚着额头哼哼唧唧:
“……我累啦,头好晕……念心,念心!”
守在外头的念心跑了进来,见状便一点也不婉转地送客:
“四爷,小姐要歇息了,您慢走啊。”
程时看了程曦一眼,干脆利落的起身走人,临到门口忽然又回头,道:
“在我处且容你装模作样,待晚些祖父问起,你最好想清楚怎么说。”
程曦悄悄皱了皱鼻子。
晚饭后,程钦来看程曦。
他步子有些迟缓,由锦心扶着在太师椅上坐下时略显吃力。
程曦怔怔望着程钦,不禁鼻子一酸:
“祖父,您……您还好罢?”
没有人告诉她程钦曾晕过去的事,但程钦显而易见的苍老和憔悴让程曦知道,自己这一遭的事必然给他带来极大的打击。
程钦靠在椅背上坐定,看着她和言温声道:
“老夫能有什么,倒是你,大夫怎么说?饿不饿?晚上还是吃的米汤吗?”
程曦差点掉下泪来。
祖父和四哥不一样,他向来正襟危坐,从来不会靠着椅背。
她咬了咬唇,继而露出笑容,道:
“好多啦,我如今什么都想吃,就是大夫只让喝些米汤,说要过几日才能吃别的。”她顿了顿,看着程钦轻声道,“祖父,我很好,只是挨了几日饿,又受了些风寒……没有遭别的罪,真的。”
程钦定定看了她一会,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他微不可查地舒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点点头没说话。
程曦不知还能如何宽慰程钦,只好转移话题。
“我听四哥说,甘肃宁夏两镇有好几处商队遭了劫?”
锦心眉眼通透地退去屋外守着。
程钦点了点头:
“晚上赵达显请我去喝茶,说的也是此事。”他目露沉思,“几处遭劫的商队都是黑商,前后就这半个月内生的事。”
程曦一震。
既然连商队的身份都查明了,岂会没现任何蹊跷?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是谁干的并不重要。
就听程钦忽然道:
“听节懋说,你是被一个年轻人所救?”
程时的原话是:小九让一个白脸小子救了。
程曦闻言,毫不犹豫就坦白:
“是容晏行。”她看着程钦,稍稍一迟疑,轻声道,“……魏老三的商队也是他干的。”
程钦一震,目光倏然凌厉。
程曦索性便大着胆子,将心中猜测说出来:
“祖父,这次的事十有**与北境脱不了干系。您不觉得太巧了些吗?这边几处商队刚遭了劫,那边两镇守官便齐齐报与朝廷说是游族干的……西北边境的将领,从来都是这么齐心的吗?”
她相信,能让人聚众一心的因由,除了家国大义,还有财帛利益。
倘若西北境的利益已然捆在一处,就不难解释城阳王何以敢起兵造反!
而程钦更是在听到容潜名字的瞬间便已想通此中关节。
莫怪道赵达显要找自己拐弯抹角的说此事,敢情这厮没胆子将事捅出去,又想让自己帮着递话!
若是先前,程钦到无所谓帮他一把。
但出了朱乐君这一档事后,程钦不给他暗中使绊子已然是宽和,又岂会再帮他。
更何况北境此举究竟目的何在,如今尚未明朗。自己若轻举妄动,岂不成了让人指使的棒槌?
他沉思片刻,沉声道:
“此事你不可再与人说。”
程曦便笑道:
“我连四哥也没说!”她一顿,又忙道,“祖父,容晏行救我一命,我曾许诺与他,此事除了您以外绝不会让别人知道。”
程钦闻言不由朝程曦看去。
见她神色坦荡,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他缓缓低笑道:
“知道了。便是冲他这份恩情,老夫也不会让人牵扯到他头上。”
程曦一愣,急道:
“您要管这件事吗?”
程钦睨了她一眼,道:
“且看事态如何展罢,你父亲身处六部,老夫岂会鲁莽行事?”
程曦放下心来。
她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家人平平安安,若是程钦出头得罪了城阳王……万一日后城阳王当真成事,秋后算账可怎么办!
她才不在乎这天下到底是章家的,还是何家的。
其实于程钦而言,此事更多的意义反而在于肯定了北地对西北境的笼络。
至于城阳王此举背后目的……他大约能猜到。
程钦如今想的是,不能再让程时和程晖留在西北了。此是非之地太过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