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王的死讯传来京师的那一刻,沈容染和云想容在宫中的佛寺里祈福,等她们坐轿回宫路过云府时,府门外的已经挂起了白布。
“停轿。”沈容染扶着腰从轿子里走出来,视线没有离开过府门前高挂的白灯笼。
穿着白衣的女子孤零零守在府门前,沈容染走近她,问:“这是谁去世了?”
女子耷拉着眼睛,不耐烦道:“你没看到吗?这里是云府,过世的当然是云王。你让开,我在等家人接我回去,给老头做妾本来是想享荣华富贵的,没想到没嫁过来几天老头就要回江南,还不肯带着我。这下可好,糟了报应,死在路上了是吧。”
沈容染一巴掌对你女子的脸甩过去。“放肆。”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打我。”女子挨了一巴掌,大怒,骤然使力对云洛寒撞去。
云想容当机立断地挡在了云洛寒身后,比她先一步落地,用自己的身躯接住了云洛寒,但那女子这一下着实撞的不轻,身后虽有云想容做人肉垫子,也到底是撞到了。
腹部传来一阵巨疼,沈容染渐渐没了意识。
“朕早就说过了,孩子不要,贵妃的命一定要保下。”
沈容染清醒了一点,就听到君墨吟的吼声。孩子不要,孩子不要。
君墨吟,你就连一个带着云氏血脉的孩子都容不下了吗?
不要也好,也好,免得日后受苦。
沈容染又慢慢昏睡过去,只盼着一睡不醒,免得再有噩耗。
“陛下,娘娘醒了。”守着她的宫女看到她睁眼,开心的喊道。
君墨吟的脚步传来,沈容染偏头不想去看他。
“洛寒,看看我们的女儿。”
沈容染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到了君墨吟怀中抱着一团小小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这是我的孩子?”
君墨吟眸光微闪,将孩子放在沈容染身边,说:“是早产有些瘦弱,还有一个女儿生下来就去了。”
沈容染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点头,还好还保下来了一个。
沈容染又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也不知是什么时辰。
“来人?”
“娘娘。”沈容染皱眉看着宫女,问道,“嬷嬷呢?冰儿呢?”
她侍候的都是自己从云府带来的心腹,这会子怎么一个都不见了。
“回娘娘话,嬷嬷病了。冰儿姐姐在照顾公主殿下。”
“怎么回事?之前还好好的?”
“娘娘生产时,嬷嬷守了一夜,受了惊吓,年纪又大了,看着公主出生就倒了下去。”
沈容染撑着身子坐起来,没有半分力气,只靠在床头说:“让冰儿过来。”
“娘娘。”
“奶娘怎么回事?”冰儿是嬷嬷的侄女,母亲也曾是云府的家奴。
“娘娘生产那日流了满床的血,嬷嬷守了您一夜,看到您生下公主就病了。”冰儿犹豫了一会,跪下又道:“小姐,王爷去了,嬷嬷心里伤心。”
沈容染想起当时嬷嬷说王爷救了我和小姐这话的语气,又想起嬷嬷每每对父亲的关切,心里也明白了。“吩咐太医好生照看奶娘。晋王妃在哪里?”
冰儿低着头小声道:“娘娘,晋王妃落胎了,在府中修养。”
沈容染的手紧紧攥起,云想容和君墨笙成亲早,这么些年了,好不容易怀了一个,却为了救她落了。沈容染冷声道:“那天在云府门前的女子呢?”
“已经被陛下处死了。”
沈容染摔了手边的杯盏,心里气愤。打死她也不相信那个女子是碰巧站在云府门前说那些话的,这般无头无脑又怎么会被送到云府。
“冰儿,要人去查查那姑娘的来历。”沈容染吩咐,低着头想事,突然抬头颤声问:“云川呢?叔父了?”
“世子爷失踪了。二老爷去了,女眷们都无事。”
长公主好歹是君墨吟的姑母,他也没有赶尽杀绝。
如今,显赫一时的云氏一族,嫡系一脉竟然只剩下两个女孩和一个失踪的幼子了。
多年情分,君墨吟你竟是丝毫不顾。
“让人去找,一定要找到。”这话不用沈容染说,云府中人也会全力去寻,失踪了,不是被君墨吟藏起来发落了,就是被林迟救走了,要么就是自己跑了。
沈容染想着就觉得头疼,父叔去世,弟弟失踪,女儿夭折,堂妹落胎,如此她想悲都不知道从哪里悲起。
冰儿离开之后,沈容染看着空荡荡地寝殿,血腥味还未散去,宫里的,宫外的,都未曾散去。
竟然已经得了消息,云想容和云王的筹谋定是很好的,可就在这等筹谋之下,还是出了这么大的事,那就是有内鬼了。
沈容染想了半晌,伸手抓起手边的茶盏向地下摔去,罢了,等她和云想容能下床了,再来处理这些破事。
“娘娘。”听到杯盏落地的声音,外头的宫女都急忙涌进来。
沈容染指着寝宫内当年大婚时挂上的红绸说:“把那些红绸红烛全部换成白的。”
宫女太监吓的三魂丢了七窍纷纷跪下。“娘娘恕罪,奴婢等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听好了,再去准备元宝纸钱,本宫要在此遥寄先父和本宫死去的孩儿。”沈容染的声音落地有声,不带任何回旋的余地。宫女太监伺候她不少日子,也知道这位的脾气,陛下放在心尖上宠着的,不如意了倒霉的还是他们。
白布挂上,白烛点上,纸钱在房中一烧,沈容染生生把寝殿折腾成了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