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绣看着她,只觉母亲似一碰即碎的玻璃。
金氏幽幽开口,声音沙哑,气若浮丝,“当年我毅然决然,带着万千嫁妆,追随他而去,也曾想过母亲去得早,父亲孤身一人,走南闯北……”
金氏哽咽,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
云锦绣微微一怔,这是她第一次听母亲说起这些,她拿了手帕,轻轻点去母亲的泪水,心中感慨,都说女人是水做的骨肉,母亲便是了。
金氏继续说道:“这次好不容易相聚,我只想留在父亲的身边尽孝道,却……”天人永隔。
又是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错的如此离谱,明知遥不可及……”
“我太自私了,我不对起父亲,我对不起金家……”
看着母亲的样子,除了内疚,伤心,自责,还有心如死灰。
云锦绣猛地看着母亲,遥不可及,自私……她瞬间明白过来,母亲不仅仅是因为外祖父的死而伤心自责,而是想起自己当初带着金家超过半数的家产嫁给父亲,却在武侯府那个固不可破的牢笼里空等了十几年,最后却被扫地出门……
原来母亲不是不懂,而是不计较,是在默默地守候,在默默地等待。
她轻轻握着母亲的手,重一分,怕捏粉了她,轻一分,又怕她一蹶不振。
“咔嚓”一声,窗下有花枝折断。
云锦绣猛地转过头去,已经听到外面有嘈杂的声音。
秦婴带着几个丫头婆子向窗下来,远远地就喊道:“什么人?”
他们上前来,便见一个穿着淡青色衣服的小丫环从窗下花树丛中走出来。
初雪上前去,“如意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都淋湿了呢。”
秦婴眼底闪过一丝懑色,等着她回答。
如意柔声道:“刚刚有一只野猫窜了过来,我便跟来了……”
秦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地面落了一地的花瓣,被雨水打湿在地上,野猫么?她可从未见过这院子里有野猫。
秦婴撑着伞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去,她身子颤颤地缩在起,袖中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半晌,秦婴从她发间摘下一片花瓣,她猛地抬头看着秦婴沉静的眸子。
初雪皱眉看着她,“如意姐姐,你怎么在发抖呢?”
如意脸色一变,好在是晚上,又下着雨,她忙说道:“衣服淋湿了,有点冷。”
秦婴将花瓣扔在地上,向她说道:“下去吧。”
如意福了福身,“是。”她沿着园路出了院子,跨出门口之后,不由大呼了一口气,已经满头大汗。
秦婴像其他的下人道:“都下去吧。”
众人退下,秦婴走到院中的耳房里,向里面的小厮吩咐道:“去跟踪如意。”
一个时辰之后,小厮回来,手里有一封信,还有一条小蛇。
秦婴端着药物送到金氏的房间,她将托盘放到桌上,便上前去问道:“大小姐,怎么样了?”
云锦绣摇摇头,母亲这是心病,她无能为力。
“大小姐,请看这样东西。”
云锦绣皱了下眉,来到桌前,只见秦婴揭开托盘里的红布,里面有一条小蛇,还有一封信,她打开信一看,信上写着金氏病重,已经两天滴水不进了,云锦绣为了照顾母亲心力交瘁。
潇湘馆里果然有内奸。
秦婴说道:“大小姐猜得没错了,是如意。”
云锦绣一脸平静,如意一直鬼鬼祟祟,老是逾越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她便让秦婴重点留意此人。
云锦绣说道:“把信原封不动传回去,这些信息左右也是要传出去的,有人代劳,何乐而不为。”
秦婴点点头,又看着自家大小姐,为了照顾夫人,一天两夜都没合眼了,她问道:“夫人怎么办?”
“派人把如意监视起来,你去找沈唐,把老太爷接来。”说完,云锦绣眼底闪过一丝忧虑,
秦婴领命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