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翘这样的高官,其实根本不关心乡民之间发生了什么纠纷,生气的只是甄乾处理事情霸道的手段,一个士子做事情连道理都不讲了,这是丢读书人的脸啊!
很可惜卢翘被甄乾的推测带到了沟里,和乡民之间的纠纷相比,缺水影响整个扬州粮食和丝麻的收成,缺少了税赋这一块,对于扬州这样的商业大城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是却是官员考核的一个重要因素,卢翘如果不关心的话就奇怪了。
听完甄乾的话,卢翘有些坐不住了,回头问顾况道:“甄主事说的这些事情,乡间可有什么传闻?”
和卢翘相比,顾况和下面打交道的时间更多,知道的事情同样纷杂,思考了一会道:“其他的事情在下不知道,不过今年运河的水位的确比去年下降了一成,如果甄主事说的没错的话,应该就是上游的来水减少的原因,只要回去打听一下周边州县去年秋天到现在降雨的情况,应该不难得出结论来?”
卢翘已经没有心事留在甄乾这里品茶,立即站起身道:“甄主事明日一早去大都督府接受印信,本官到时还有一些事情交待,好自为之吧!”
卢翘来的突然走的匆忙,甄乾起身相送,顾况有意落后了几步,在甄乾耳边小声道:“刚才来之前,调查了一下你买来的那些妇孺老幼,他们安置的不错,这件事情你做的不错,长史已经记在心里,至于你与乡间纠纷,这算不得什么,你初来乍到强势一些也无大碍,不过乡邻和睦也是官声的一个重要考核,你可要注意了!”
“受教了!”
甄乾感激的对顾况点了点头,这位比自己大十几岁的中年人不是一个呆板之人,几句话听的甄乾非常的舒坦。这件事情有很多处理方法,不过自己考虑到马上要离开扬州,手下一群妇孺老幼根本镇不住早就抱成团的乡邻,不如用雷霆手段震慑一下,缓和乡邻关系的事情可以放在以后慢慢的做……。
将卢翘和顾况送上了门外的马车,看着马车远去的影子,甄乾对身边的王天行道:“带上几个人,在方圆二十里之内查看一下水源,询问一下有经验的老农,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如果不信言中了,我们要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
其实甄乾只要查看一下,扬州附近的宝应湖、高邮湖、邵伯湖、登月湖和白马湖,这些水源的情况,就能判断出今年夏粮的收成。不过只是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越俎代庖,这些都是官府的事情,做了反而会引起扬州官员的反感,得不偿失啊!
扬州很少缺水,这倒不是因为甄乾是水利专家,只不过知道扬州的地理环境,就算上游断流,扬州临近长江,引水还不是什么大问题,关键是提前做好准备,不要措手不及就没有问题。
藤原刷雄也没有什么心情继续待在甄乾家里,甄乾遣唐迎送副使的任命已经到了扬州,接下来要考虑离开大唐的事情,看起来使团多了一个迎送副使,这里面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阿倍仲麻吕这个迎送正使也要和甄乾商谈一下日程的安排等等,这些事情必须提前做好!
傍晚时分王天行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很不好,和甄乾猜测的大致没错,所有的水源都减少了许多,也就是说扬州上游那些地方的旱情已经开始出现了,也许现在还不明显,等到了三月之后,如果还不下雨的话,今年收成欠收便无法避免了。
扬州刚刚经历了一场暴乱,粮价已经上涨了三四成,一旦粮商得到旱情的消息,粮价就要坐飞机了。
“让甄十开始大规模的储备粮食,越多越好,不要在扬州一地收购,可以从江南等地收购,粮食也不要放在扬州一地,扬州北面的州县也储备一些,今年恐怕还有更多的流民,一定要注意保密,不要让官府察觉到这件事情?”
王天行不明白甄乾马上要离开大唐了,为什么还要囤积这么多的粮食,不过甄乾既然说了,这些事情就不是自己考虑的问题,甄乾一定有这样做的道理。
“找人在桑田里多打几口井,以备不时之需”,天灾之后往往是人祸,救灾其实非常简单,那就是多准备一些粮食,手中有粮心里不慌,可惜指望官府的救灾效率,母猪早就上树了,关键还是自救。
把自己能想到的事情都安排妥当,甄乾能做的事情真的不多,救不了别人只能救自己身边人,有多大能力做多大的事情,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甄乾就是这样固执的认为的。
翌日一大早,城门刚开,甄乾就赶到了大都督府,顾况见到甄乾,一把拉着甄乾的手来到了卢翘的正厅,只是看了一眼面容憔悴的卢翘,甄乾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完全印证了。
正厅里不光只有卢翘,还有一个身穿深绿色官服的宦官,这是甄乾第一次见到宦官,相貌奇丑,颌下无胡须,身上有一股很浓郁的香味,不用想一定是用香气压制身体上的骚气。
“甄主事,快来拜见内谒者李静忠公公?”
“李静忠!……不就是后来李亨身边第一奸臣宦官吗?如今李静忠还没有得失,身份低微,还只是太子李亨身边的一名贴心宦官,他怎么来了?”
实际上,唐代的宦官职名主要集中在内侍省和殿中省。按制度,内侍省有内侍四人,内常侍六人,内侍谒者监六人,内给事八人,内谒者十二人,典引十八人,寺伯二人,寺人六人。内侍为省内最高官,从四品上,其余分别为从五品下到从八品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