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节,天气正好。
一路阳光和煦,偶尔还能听见藏匿于树梢枝丫的虫儿几声难耐的蝉鸣,柳条儿随风摆荡,入耳入眼的尽是一幅自在乐活的初夏风光。
芊芊和任宜风先去了雄州,到驿站选了两匹好马,套上车架,芊芊坐在舒软的马车里,任宜风在前头驾着车,马车驰骋的朝向,正是棣阳黑魔岭。
短短几日的时间,从北到南,夏日的气候也越来越盛。
前一天他们没能在入夜前赶到城里找间客栈投宿,便草草的在马车里歇了一晚。
夜晚露重,尽管身边有任宜风搂着她,渡给她许多温热,但芊芊仍然没抗住,染了风寒。
芊芊怕任宜风担心自己的身子,一直竭力忍着,想咳嗽时,便用帕子捂住了唇,堵着不让咳嗽声溢出来。
这日,他们出发没多久,任宜风便将马车停在了一片绿树荫凉处。
他将芊芊从马车里扶出来,望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和唇,心里一阵阵揪痛,只恨不得此时染上风寒的人是自己。
“想咳的时候就咳出来,不要憋着,强忍着只会让病痛愈发加重。”
一路上,任宜风虽然没听到芊芊咳嗽几声,但他什么都知道,连她的隐忍他也能感觉到,他们是夫妻,早已心意相通。
芊芊却仍在强装,苍白的唇努力向上扬,笑一笑,“只是小小的风寒而已,不要紧的,你快些继续赶路吧,我能受得住的。”
任宜风叹息一声,心有不忍,“等过了前面的山头,晌午我们就能赶到城里了,到时候,我们赶紧去看大夫,在医馆附近找间客栈住下,等你风寒好了,我们再启程。”
这几日,他们一直在荒山野岭前行,方圆几百里地,几乎望不到人际。也正因为没有大夫医治,以至于芊芊只能硬凭着意志强撑。
但人身子毕竟是肉做的,不是铁打的,若再多撑两天,怕是这风寒侵入骨髓,会越发难治。
任宜风只恨自己不通医理,虽然以前也偶尔听安龙虎说过一些医药常识,但他毕竟没有细细钻研过,稍微懂些的也不过是止血疗伤的功夫罢了,对于风寒,他无计可施。
见芊芊又要咳,任宜风替她拍拍后背顺了气,从马车上取出水囊递给芊芊,“多喝些水,会好受些的。”
芊芊听话的猛灌了几口水,凉意滋润了嗓子,确实舒服了些。
她将水囊重新递回任宜风,“你驾车比我累多了,我不过是在马车软塌上吃了睡睡了吃罢了,我能受得住的,你快些继续赶路吧,别因为我耽误了行程。”
“也好,”早些启程也能早些赶到城里看大夫。
任宜风将芊芊扶上了马车,拉着缰绳驾着马车继续赶路。
人生不如意十之**。
他们还没赶到城里,却先碰上了雨。
夏日的雨来得急,去得也快。
一路都是荒野,他们寻不到地方躲雨,幸好芊芊头上还有车盖顶着,除了又吹了些冷风,倒也没淋到什么雨。
好不容易进了县城,任宜风第一件事便是叫住了个当地人问路,“请问这位大叔,医馆怎么走?”
那大叔人也热情,怕医馆位置偏任宜风寻不到,他干脆坐上了马车给任宜风指路。
赶车人的位置刚好够两个人坐,那大叔见任宜风一身被雨淋了个透湿,好意提醒,“小伙子,你别看现在雨停了,但你若不快些将一身湿衣服换下来,怕是要染风寒的!”
任宜风全然不在乎,随意甩了甩发梢水珠,对大叔笑笑,“我年纪轻,身强体壮,淋点雨不妨事的。”正好马车走到了一条分叉路,任宜风连忙询问,“大叔,接下来该走哪边?”
大叔给任宜风指了路后,又问,“小伙子这样着急,可是家里人生了重病急需医治?”
“嗯,”任宜风应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了,一双锐利的眸子只管盯着眼前的路,生怕自己稍微慢了会又耽搁了芊芊病情。
热情大叔是过来人,看任宜风神情,也猜出了一二。
他扭过头朝马车后瞅了几眼,因着有车帘遮挡,大叔并未看出什么。
又一个拐弯的路口,马车急急的转了半个圈,车帘也顺着方向荡了起来,正好让大叔瞧见了里头的情形。
一个瘦弱的姑娘无力的躺在车内软塌上,一头青丝枕在脑后,她一张绝丽的容颜苍白,一双唇竟也惨白得看不出一丝血色,她双目紧紧的闭合着,猛一看上去,瞧不出半分生气!
那大叔心头一慌,连忙猛的拍了拍任宜风肘处,“小伙子……你马车里那个姑娘……她……好像晕过去了……”
任宜风顺着大叔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先前在荒郊还同他说着话的姑娘竟然真的晕厥了过去!
像是有人往他心口猛的锤了一拳,任宜风心痛得厉害,只能连声催促身边的大叔,“大叔,还有多久到医馆?”
大叔连忙宽慰,“小伙子别着急,很快就到了……”
任宜风却高声打断,“病的是我娘子!我能不着急么!”
大叔一边在心里暗暗感叹任宜风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丈夫,一边还分出心来给任宜风继续指路,“沿着这条路一直走,最里头那间小院落就是县城里最出名的医馆了,我们这里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去找柳郎中给看的!”
确认了方向,任宜风将马车赶得更快了。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吹在他透湿的衣衫上,带走热度,凉意刺刺的触着皮肤肌理,任宜风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