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游子满是忧伤的眼神朝芊芊看了过去,语重心长,“芊芊啊,老头子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了。我若能在临终之前看到你出嫁,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芊芊万万没想到云游子所谓的临终前未了心愿是这个!
这叫她如何回应!
若叫她点头应允,她总觉得自己并未做好万全的心里准备。但若叫她直接推拒,她看云游子那副托付遗言的郑重模样,又实在于心不忍。
一双红唇嗫嚅了半天,终究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云游子看芊芊皱了眉头,眼神里似有不敢置信,又似有迟疑,他原本就有些虚弱的身子骨此刻顿觉哪儿都疼痛了起来。
云游子捂着心口哀嚎连连,“老头子年纪大了,浑身上下哪儿都不中用了。我这几天常常觉得胸闷气短,心口还隐隐发疼,我看我是真要命不久矣了。”
说罢又连着几声叹息,“只可惜我老头子临终之前最大的心愿却没办法了结,唉,唉,唉!”
芊芊在饭桌底下绞着手犹豫了半天,最后只没什么底气的吐出几个字,“师父,要不要带你去看大夫?”
“我看我这身体连千叶楼的暮云先生都救不了。若是我的乖徒儿愿意办一场亲事来替我冲冲喜,说不定我心里头一高兴,身子骨自然就恢复了,还能勉强在这世上苟活几年。”
云游子字字句句里都在暗示甚至催促芊芊快些与任宜风成亲,芊芊甚至一度怀疑,这是不是云游子和任宜风背着她商量好的,故意做戏给她看,好让她快些答应与任宜风成亲。
可云游子捂着心口一脸苦痛的模样又不像是假的,他年事本已高,身上有个小病小痛的在所难免,他不至于拿这种事情来欺骗自己。
所以,芊芊很快打消了这个疑虑。
云游子他大约真的担忧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希望他这辈子收的两个徒弟能在他有生之年成就姻亲大事吧!
长辈的期愿,芊芊能理解,可是……她始终还是犹疑着。
一顿午饭从中午吃到了下午,饭菜早已凉透,云游子最终也没吃下去多少。
芊芊只好以为他确实因为身体病痛提不起胃口,暗暗念着过两天得冒着严寒带云游子去城里看大夫,这样拖下去,他身子只怕是会越来越弱。
趁着洗碗的功夫,芊芊问任宜风,“你说,师父的身子骨真的那样差了吗?”
任宜风没停下手中忙活的动作,“你也看到了,师父这些天都很少出门,若非天寒地冻极难忍受,以师父的性格,他怎会将自己闷在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任宜风说得有道理,芊芊也只得点头认同。
任宜风将收拾好的碗筷整齐地码入柜中,一边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擦拭手上水渍,一边说,“你就没想过要替师父完成他的心愿吗?”
芊芊默然,脑袋垂得低低的,怔怔地盯着自己的鞋尖看了又看,心里头乱糟糟的,理不出丝毫头绪,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该接受还是该推拒。
任宜风看出了她的心思,脸上笑容凝结成霜,“你就这么不情愿嫁给我么?”
“不是……”芊芊这下倒是回答得十分干脆。
任宜风勉强一笑,“既然你并非不情愿,那何不成全了师父的念想,了却他临终前最大的心愿?”
任宜风的话像一根棍子在她脑子里翻云搅雾,将她本就如迷雾的思绪搅得一片混沌。
她右脚脚尖无措的往旁边一个木桶底侧轻轻踢着,一下接着一下,不自觉的。
任宜风显然十分不满意她的沉默,沉默即是无声的抗拒。
他将手上布巾随意丢到灶台上,温暖而干燥的手掌捧着她双肩,灼灼如炬的目光执着的等待着,想要她低垂的视线再一次与他交汇。
“嫁给我好么?芊芊。不仅是为了了却师父的心愿,更是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
有一瞬间,芊芊甚至感受到了任宜风放在她肩头的手在微微颤抖。他低沉的嗓音说得那样真切,明明只有简单几句话,芊芊却在眼底找到了道不尽的深情。
“前些天在神泉宫,我们被困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不能吃不能喝,饿了整整一天一夜,连动也不能,完全失了自由。若没有人来救我们,我们也寻不到方法自救,就那样死在一个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小房间里,那时候我就在想,我此生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
芊芊定定的望着他,眸光中有泉水在若有似无的涌动,她听他继续说下去。
“若我们当时便死了,那我最大的遗憾一定是还未来得及让你成为我的妻子,未能与你在红烛前共许誓言。那时候我面对你时虽然强装镇定,但心里真正装着的却全是忧心。我以前以为我什么都不怕的,可后来我知道,我也会有恐惧的时候,我怕此生不能坦坦荡荡的与你偕老,怕我们不能生同床死同穴,怕自己来不及光明正大的叫你一声娘子……”
他的一字一句清晰的传入芊芊耳中,她明明攒着手极力克制,可眼泪还是自不觉往下淌。
“对不起……”
这三个字一出,任宜风面如死灰,捏在芊芊肩头的手眼看着就要松开。
对不起三个字虽然简简单单,但足以有掏心般的杀伤力。
既然说了对不起,是不是意味着她终究还是回绝了他?
任宜风嘴角的笑氲着苦涩。
在他的手松开她之前,芊芊猛的环住了他的腰身,她的指腹紧紧的抠着他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