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山风吹来,薄烟被涤荡干净,现场一片狼藉,血流成溪,腥味很浓,只不过都是猪血。
那十几个庄户虽然人人带伤,但都不是什么致命伤,大多是撞断肋骨,摔断腿的,不过看着现场这近五十头野猪的尸体,大家心里都高兴异常。
赵凡这帮人纯粹是义务帮忙,劳动果实自然全归他们十几个人所有,算下来每人可分到两头还多。
他们刚才都低声商量过了,不能让少爷白帮忙,一会儿每人分两头,剩下的全都交给赵府。
毕竟这次要不是赵凡带队前来,大家或许在刚才就已经没命了,更别提每人还能分两头猪。
此时赵蛋跟小白主仆二人蹲在草地上,呆呆的吓傻了的样子,要不是眼皮还在眨,几乎已经跟泥塑一样。
这主仆二人很少离开汴梁那繁华之地,平常哪见过这种血腥刺激的场景?虽然遍地流的都是猪血,但是刚才那野猪纵横冲突也足够惊险啊。
看着他们这个样子,赵凡不由的发出一阵感慨。
大宋的皇族跟其他朝代不同,历代皇帝都像老虎被拔了牙,变成了猫,仁孝有余而血性不足,这样的天子固然能创造出最顶级的文治,却注定无法超越汉唐之武功。
大宋皇族这帮软骨头,包括真宗、仁宗、英宗这些前辈,都不是那种杀伐决断的狠角色,但他们治下的是华夏史上乃至整个人类史上最为理性的一个朝代,创造出的是全人类最为光辉灿烂的文明。
与之相对照,后世的大明朝,诸位天子个个骨头倒是硬,“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但是终明一朝,诏狱、锦衣卫、太监、庭杖这样的词汇遍布史书,读起来总有一种湿乎乎、粘津津、阴森森的感觉,就民族气节而言当然无可挑剔,对天下百姓来说却是几百年的噩梦(这样说希望明粉们不要骂我)。
山风吹过,庄户们只要还能爬起来的,都在乐滋滋的打扫战场,就狩猎而言这是一场大丰收啊。
危险解除,小柔颤抖着钻进赵凡怀里,哭着哽咽道:“少爷,咱们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好不好?”
她脸上抹的黑一道白一道跟个小花猫一样,想想刚才的险境,此时倒更后怕了,尤其是最后一头,要不是少爷冒死把那猪王吸引过去,也许她已经葬身猪腿之下,现在是又感激又害怕,缩在赵凡怀里瑟瑟发抖。
“不来了!不来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带着你们涉险了!”赵凡轻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安慰,心里还有一丝愧疚,要不是自己执意要来狩猎,她还在房里快乐的吃饼干呢,现在可好,命都差点儿送了好几回。
杨硕根提着银剑一步三摇的走了过来,刚才在这场大战中,他是最出风头的一位,许多人都见过他的骚样,杀猪如砍瓜切菜一般,一击致命无比的神勇。
“抱够了没有?要是没有,回家床上温存去,咱俩现在来算算账。”他把银剑抱在怀中,很得意的笑着。
韩世忠赶紧冲了过来,挡在师父身前怒道:“如今刚刚脱离险境,你还有心情算这个?”
刚才一场混战,谁也找不到谁,浓雾之中韩少年独立跟一头成年野猪肉搏,被撞飞数次,幸亏混乱中赵六及时赶到,两人合力才杀了那头猛兽。
浓雾将散时,他也曾见到赵凡与猪王对战很吃力的样子,料到师父固然神勇,即使能杀上一两头也必然比不过杨硕根那厮,所以赶紧过来搅局。
“险境?哪还有什么险境。”杨硕根呵呵笑道,“那群畜生早已吓破了胆,如若还敢再来,不用你们动手,杨某自己就能杀干净。”
刚才围攻的有上百头野猪,现场留下了大约四五十头的尸体,剩下的误打误撞,冲出了浓雾逃回山林去了。
赵蛋这会儿缓过劲来,这次经历固然惊心动魄,但比之他以后在金营的遭遇那简直小巫见大巫,毕竟那时候他在屠刀之下还要面对皇后嫔妃在眼前受辱。
“有杨先生在,当可保大家无虞,既然赌约已经订立,我倒想看看谁输谁赢。”一缓过劲儿来他就开始考虑万里江山的事儿。
只要杨硕根取胜,赵凡就要答应他的条件,到时候就可以胁迫赵凡进京,只要赵凡进京,金老道那贴膏药必然跟着,只要金老道进了定王府,满朝骑墙观望的大臣必定蜂拥而至。
因此,现在只要这个赌约一胜利,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是个梦。
他似乎已经看到太子之位在向他招手了。
赵凡跟怀中的小柔相视而笑,刚才她们两个人合力杀了那么多野猪,只有她们自己知道,现在成了不能说的秘密。
小柔掠了掠长发,不甘示弱的说道:“比就比,谁怕谁?杨大人你先说你杀了多少头?”
这小丫头比之以前已经自信多了,而且毕竟还小,童心甚重,赵凡也颇为放纵她。
众庄户听她喊杨硕根为“杨大人”,不由得心里一惊。
这个武艺高强,替自己杀猪的大侠竟然是个“大人”,那他服侍的那个病恹恹的公子岂不是个更大的大人?
少爷也真是,怎能让读过书的“大人”跟着自己这帮泥腿子来冒险?
韩世忠不明白师姐哪来的底气,兀自不死心,想把赌局搅乱,大声说道:“现在大家杀的野兽都混在了一起,怎能判定哪只是谁杀的?”
杨硕根微微一笑道:“无妨,杨某杀的野兽都割下了左耳以为标记,你们只管数没有左耳的便是杨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