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唐家堡的震颤,在那一刻轰然停止。
代楼暮云与苏青荷、李顺、李凰来、涂弥、胡不喜与诸南盏,通通感受到自己手中的飞剑似乎失去了与主人的感应。
大厅门外,肤白胜雪的苗女,在无数喽啰的围攻之下浑身浴血,却未曾后退半步。
因为她的身后,已是再也不可退却的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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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面绘着辉耀日轮纹案的墙壁破碎时,所有的扈从都已心知肚明,一切于事无补。
片晌之前还端坐在宝座之上,不可一世的黑云会舵主,此时已然摔下了不可战胜的神坛。
他的半边身子几乎被洛神赋一剑劈开,跌倒在白铁主座之下,艰难地向前匍匐而行,在平整的砖石上留下一整道鲜红的血痕。
所有扈从都在那一刻失去了战心。
他们忠心耿耿,随时可以为了解晖而死。而当身为领袖的解晖倒地时,他们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会舍身陪葬,也不会杀死敌人以解仇怨。
这种在普通主从关系之中司空见惯的选择,他们却绝不会想到去做。
因为解晖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普通的主仆。而是完全由解晖过人的驭人之术单方面主导起来的,对其他人彻彻底底的控制。
他太清楚那些人的心魔是什么了,稍加引导,就会将这些人如提线木偶般牢牢地控制在手里。
赵无安那句话说得正中他的痛点。自始至终,解晖也不过是孤身一人而已。
失去了主人的木偶不会产生自己的想法,只会陷入彻底的崩溃。
闻川瑜一手扶着白铁宝座,一手撑着洛神赋,默不作声地望着解晖。
失去了代步的机关铜人,他其实也寸步难行,只能站在原地注视着那个人在平整的地面上挣扎着苟延残喘,一点点挥洒掉自己最后的生机。
整个大厅里,赵无安成了唯一能够自由行动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
几乎半个身子都已开裂,解晖仍然死死盯着赵无安。
赵无安一屁股坐在了洛神剑匣上,丢下了手里的百胜刀。
“打从我离开清笛乡,踏上入蜀之旅的那时开始,这剑匣当中放着的,就已不是洛神赋,而是和闻川瑜交换来的百胜刀。他带着洛神赋,保护安晴在我们之后离开了清笛乡,伺机潜入这唐家堡,我则借百胜刀的刀意,伪装出洛神赋尚在剑匣之中,一路上骗过那些探子,已是绰绰有余。”
解晖的瞳眸里已然浮起苍凉的死气,但仍然死死地抬着头,盯着赵无安。
赵无安叹了口气。
“至于如何隐藏行踪、瞒天过海,闻川瑜要比我厉害的多。这座唐家堡的不少隐秘构造,以及这一击能否成功的关键,我们也暗中商讨过了。
“潜入唐家堡的密道当然是他发现的,那是自堡垒建成伊始便留下的通路。虽然隐蔽,却瞒不过闻川瑜这个建造天才的眼睛。也是拜他所赐,我才想到了这唯一一个反败为胜的办法。”
解晖死死咬着牙,嘶声道:“不可能!你入蜀以来,从未脱离过黑云会的耳目——”
无论是由清笛乡入蜀,
还是自锦官城瞒天过海脱开身份,黑云会始终紧盯着赵无安的动向。即便后来拜访廖筱冉、赶赴峨眉山,解晖也始终都知道赵无安的行踪。
纵然赵无安能够在清笛乡的古墓下与闻川瑜定好计划,也不可能在那个时候便清楚地针对唐家堡做下如此布局。
那时的赵无安和闻川瑜都未到过唐家堡。
“还是有那么一会的。如果你们的部下真的足够细心,就会知道,我还是曾在入蜀路上,消失过极短的一段时间。”
解晖瞪大了眼睛。
入蜀路上,赵无安一行人,曾经经过一处地方。
剑门关。
被东方连漠派来袭击赵无安的柳停雷,以及后来出手相助的安康僧。
那时的安康僧,临时立下了一个奇怪的规矩,必须一人一人经他同意,方能通过剑门关,而赵无安却恰好被留下了一个时辰。
那一个时辰内,又有无数的人自剑门关上进进出出,而赵无安始终只能像面壁思过般站在一边,等着安康僧那所谓“剑气已绝”的判词。
“现在想来,东方连漠并无理由要对我猝然发难,他让柳停雷去追的,应该正是百胜刀的持有者。靠着柳停雷身为柳家子弟,对刀意的敏锐感觉,我倒是差点露了马脚。”
念及此处,赵无安仍是心有余悸。
“所幸,安康僧及时看出了端倪,出手相助,隐去了我剑匣上过于浓郁的百胜刀意,又替我和闻川瑜,制造出了一个极好的交换情报的时机。”
虽然那时的闻川瑜,仅仅是易容作普通旅者,自剑门关旁走过。
然而蜀道险峻,最窄处最多只能容一人通过。赵无安站在一边,会与那些行者尽数擦肩而过。
擦肩的一瞬间,却已足够闻川瑜递出唐家堡中的关键布置。
垂死的解晖已然说不出话语,眼中弥漫的死气愈发沉重。
赵无安蹲下来,越过重重呆立着的黑衣扈从,与解晖对视。
“那天蜀道之上,不仅是柳停雷,使琴控制他的岳知书应该也在。你既然是靠岳知书才击败了东方连漠,那她应该把那天的情况也告诉你才对。”
但岳知书并没有这么做。
赵无安长出了一口气:“解晖,你亦是从一开始便输了。东方连漠输在过于轻信人心,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