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诸如庞俶、宁龙海等人,如此放纵自己,懒惰暴食,无不是为了适应纪师定下的规矩罢了。从他们口中也不难得知,纪师亦是讲规矩的人。/p
若是如此,那么对于破坏了规矩闯进来的赵无安和安晴,暮秀村当然是毫无疑问要将他们除之而后快了。/p
即使将一切真相公之于众,也不会生什么奇迹,但安晴偏偏要讲个透彻。为了这暮秀村中苦苦坚持的所有人,为了赵无安,也为了她自己的夙愿。/p
声嘶力竭,垂死挣扎,她也要为这昏暗尘世,讲出一个道理来。赵无安不就一直是这么想,也这么做的么?/p
“庞俶,不是凶手。锦岚与归溪也不是。宁龙海死时,凶手一定不在宁府之中。”安晴一字一顿道,“证据是大厅里的水漏。庞俶听见宁龙海咳嗽之时,曾看过一眼水漏,时间是未时整。那个时候,许昶和宁丹桐都不在宁府之中。”/p
“但那不是当时的真正时间。”/p
“那天日暮时分,我去宁府大院之时,曾在水漏附近现过一大片湿润痕迹,也就是说,水漏中的水没有尽数滴入盆里,而是溢出了不少。”安晴认真道,“这便是最大的漏洞。也就是说,有人在水漏上做了手脚,使之显示的时间延后了。看上去那是未时,其实,却只是午时前后。”/p
站在她面前的几人面面相觑,眸中映出怀疑神色。/p
沉默了片刻,安晴忽然苦笑一声:“无人应和,我一个人讲着很尴尬啊。”/p
“说说看,接下来生了什么?”庞俶抱起双臂,脸上满是狐疑之色。/p
安晴咳了两声,无奈地冲她报之一笑,续道:“以冬日储藏在地窖之中的冰块置于水中,用两根绣花针刺入底部,使之沉入漏壶水底,便可使水位上升。更重要的是,正午一过,南方气候炎热难忍,冰块自然融化,便不会留下丝毫痕迹。凶手正是以冰块为道具施了个障眼法,使得壶中的水位提前升到未时的线上,才会让熟睡之中的庞夫人误以为那时已到了未时。”/p
“但是,无论未时还是午时,宁龙海确实都曾出现在正院中过。从观远阁坠下一说,则是无稽之谈。”/p
安晴的视线透过众人身影,望向那根矗立在地上一尺多高的铜柱。/p
“他死得极为有趣,甚至可说是自行跌落,却又不折不扣是凶手的做为。而宁龙海在死前,真正所呆的地方,是这座灵堂的屋顶。”/p
赵无安曾让安晴上屋顶看看,那个时候安晴尚且不知他何意,然而此时回忆起那根被压在宁龙海身下的白绫,再加上当日老郎中院中,小宇儿手里那块不知从何而来的木条,安晴便恍然大悟。/p
一瞬间,所有线索都连通了起来。/p
“自观远阁下至院中不久,宁龙海就被下了mí_yào迷倒。而后凶手将之带到后院,扯下一根白绫,自他一边腿脚和袖口中穿入,又自另一边穿出,中段,则挂在了这根铜柱之上。”/p
安晴抬起头,看了看灵堂的屋檐,如魔怔了一般,马不停蹄道:“之后他便扯着白绫,将宁龙海的身体搬上屋顶放好,有用两根木越过屋脊搭在白绫上将之固定。白绫约四丈长,也刚好就是一个来回的距离,将之放至屋顶,显然刚刚足够,还略有紧缩。”/p
“将这一切布置完成之后,凶手便离开了现场。宁龙海自昏迷之中苏醒,只消稍稍一动,身子便骤然顺着白绫下滑,头颅猛然撞上铜柱,紧接着白绫从身体中掉出,宁龙海再次重重坠地,这才在后脑勺上留下两个伤口。”/p
傲慢的老捕快皱起眉头:“这都是些什么神神鬼鬼的?杀个人至于这么麻烦吗,再说了,你所说的一切,根本就不成道理啊。什么绣花针,什么木条?那些东西都在哪?”/p
“当然都不见了,因为已经有人把这些东西全部拿走,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不在现场的证据。”安晴淡淡道。“他设计害死了宁龙海,却要让你们所有人相信,这是那无所不能的纪师所为。他成功地转移了视线,逼得所有人欲说而不能,惶惶不可终日,唯恐自己的所作所为惹怒了那些纪师,从而在暮秀村中凭空蒸。”/p
“可你们都被骗了。”安晴摇了摇头,“有个人,不仅骗了你们,还骗过了那些纪师。”/p
“这才是暮秀村宁府之中,所生的惨案的真相。”/p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