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篆反问道:“可你总不能不让人送礼,不让人来喝喜酒吧?首辅大人都将你的婚讯登了邸报,不就是为了与民同乐、与官同乐吗?”
水墨恒明确表态:“来喝喜酒我当然高兴啊,而且来之不拒,以礼相待。”
王篆接着又问:“既然如此,难道让一个个空手前来道贺、喝喜酒不成?贺礼总得备一份吧?”
“我没说不收礼呀。”
“那就对了嘛。”王篆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动着,就感觉自己喜事天降,“如今这世道,当官儿的有几个不想在这种时刻狠狠地捞上一大笔?”
“难道靠这个还能发大财?”水墨恒不以为然,摇了摇头,“正所谓礼尚往来,今天你给我送礼,明天遇你有喜事,我是不是还得送回去?而且,像我这样好面子的人,指定还得加码,对不对?”
“好像也是这个理儿哈。”王篆点了点头。
“本来就是这个理儿嘛。送礼不在于轻重,礼仪到了就行,不要养成豪奢、攀比的风气。”
现实是:如今的水墨恒,确实不差钱儿。
水莫居的生意一直很好,而且因为钱本航的加盟,西边又开了两家连锁店,生意也是旺得不要不要的。
除了加盟时的十万两银子。
钱本航挣得是盆满钵满,但他知道这一切都得益于水墨恒,如果不是“水墨恒”这块招牌,指定挣得没现在多。许多人吃饭都是冲着水墨恒去的。所以,逢年过节钱本航也没少送礼。
就凭这一个进项,水墨恒就可以养活跟着自己的那一伙儿人。
本来收别人的钱,水墨恒不会乱收。
但有两个人的,他收得心安理得,一点儿都不觉得愧疚,一个是钱本航,另一个是大公公冯保。
钱本航这条谋财之路是水墨恒给的,送给水墨恒的钱毕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做生意的商贾,尤其做得好的,都懂得利润均沾的道理。任何时候,千万别吃独食。
否则不会长远,甚至会带来厄运。
钱本航是个生意经,当然知道怎样“伺候”好水墨恒,从而达到共赢互惠的目的。
水墨恒更懂得这一点,所以从来不客气。
当然,收了钱也不是白收。经常去钱本航的店里转悠转悠,以提高他们的人气。这就是所谓的明星效应:无形资产。
还有,就是冯保的钱。
水墨恒也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过。不仅送多少接多少,甚至曾经还有开口要的“先例”。
反正他的钱,也是流水淌来的。
给就要,不客气。
水墨恒自己的俸禄本就不低,养活一家子绰绰有余,加上又是小皇上的老师,每年还有不少补贴。
所有这些进项加起来,不说家财万贯富得流油,的的确确不差钱儿,手头上随时都很宽裕。
指望贺礼发一笔横财?
水墨恒可没这么想过。但是热闹不会拒绝。
心想,无论什么人,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前来道贺,都表示热烈欢迎,那这个“礼”的轻重得好好琢磨琢磨。
原则只有一个,不能让大家破费,只图个吉利开心。
想到这儿,水墨恒当即作出一个决定,对王篆说道:“大喜事贺礼肯定是要收的,但我得立一个规矩。”
“立规矩?立啥规矩?”王篆一愣,感叹地说,“还第一次听说诶,你总是这么奇葩!”
水墨恒一本正经地说:“所有前来道贺的人,无论做官的,还是贫民百姓,贺礼都不能超过一两银子。”
“啊?”王篆眼珠子快瞪出来了,“就一两银子?”
“这个消息,我也得让张先生公布出去,好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水墨恒举办婚礼不是为了捞钱。”
“那你得寒却多少官员的心啊?这不相当于杜绝他们任何献媚你的机会吗?”
水墨恒笑了笑,回道:“如果真的寒了官员们的心,那也是寒富裕有钱的官员。那些正直、穷苦、不喜欢攀附的官员,心里头至少暖和吧。在这个问题上,我宁可与他们站成一线。”
王篆的情致一下子大减,沮丧地问道:“这么说,我也只能给你送一两银子的贺礼?”
“对呀!”
“哎——”王篆深深一声长叹,变得像泄了气的皮球,不住地摇头说,“枉我琢磨了那么多天,还特意纠集一帮手下,纷纷给我出主意呢,你,你却……”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水墨恒突然觉得,这个主意虽是临时决定的,可相当之满意。
与垂头丧气的王篆相比,水墨恒愈加彰显出洋洋自得的神情,继而又说:“今天多亏你来提醒了我,否则我还想不到这一招儿呢。”
“这招儿好吗?”王篆带着不屑的语气。
“当然好!”水墨恒却信心十足,笑道,“日后你会发现的,不信咱打个赌。”
“我可不敢跟你赌,国舅爷跟你赌都输了,我还赌个屁?”王篆很有自知之明,“你说好,那就好,好是好,不好也是好。”
水墨恒笑而不语。
“哎——”王篆又是一声长叹,开玩笑地道,“我还是头一次见过嫌钱多的人,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哈……”
水墨恒回道:“钱多了又能怎么着?多少是多呀?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来这个世上,就是为了开心过日子。”
王篆哭丧着脸:“这事儿整得,还询出个不痛快来,那我回去怎么跟手下那帮人交代呀?”
“实话实说啊,就跟他们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