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书屋>都市现代>万历闲臣>第二百一十六章、头大了

看看冯保那三十万,是怎么预算出来的。

首先,给小皇上讲课的地点是文华殿。根据冯保的设想,凡需要更新的一律要更新,尤其是小皇上用得上的陈设。毕竟这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次经筵。

那么,御案要做。讲案要做。

御案,是小皇上专用的桌子;讲案,是进讲官放书的桌子。

用什么材质呢?

不能随随便便吧?那可是代表皇室的威仪,为了张扬高贵的帝王气势,得使用紫檀木,或者黄梨木。

桌子四周得包装吧?

皇上用的桌子包金,讲臣用的桌子包银。

皇上坐的金交椅不需重做,可以用现成的。但,那是根据成人设计的。冯保想得周到,若小皇上坐上去,两腿肯定得悬在半空,着不了地,时间久了不舒服。

怎么办?

做一个金脚踏吧。

总之,凡是皇上用的,全都要用纯金。

就这几样,冯保给的预算,折合下来是五万两银子。

好,接着小皇上的穿戴。

经筵那么隆重,总不能随便套一件衣服吧?

这可是有讲究的,用什么颜色,用什么材质,挂什么饰物,衣服上要黼黻刺绣,帽子上要挂珍珠美玉……全都有承制规格。

这套衣服,需要银子三万两。

再接着是朝乐。

必不可少的项目。什么意思?就是皇上开经筵需要奏乐。大经筵用大乐,小经筵用小乐。

大经筵乐工需要多少人呢?按规矩,引乐的,吹箫的,吹笙的,弹琵琶的,鼓箜篌的,杖鼓的,敲板儿的……得四十八人。

请人就要花钱。

乐器要添置、购买。

将人请来,要给他们统一定制服装,还要训练,管吃喝拉撒……

这项开销,前后加起来总计八万两。

好,给皇上讲课讲完了,做学生的不得给老师打赏?是吧,学生嘛,不都得交学费。

这条铁律,从古至今都没变过。

给讲课的老师打赏了,那其他陪侍的大臣呢?凡是有资格参与经筵的,无一不位高权重,总不能让他们白白陪坐吧?

此项,冯保还说考虑到了太仓空虚,只要六万。

然后就是酒宴。

讲完课不得请老师吃饭?大家都来作陪吧!随便吃随便拿,想带几个人就带几个。好像在说:老子是皇上,不差钱儿,你们就使劲儿造吧。

一顿饭下来,八万两。

这是冯保的初步预算,还不包括文华殿的修葺——

御案讲案脚踏等,五万;

衣服桂冠,三万;

朝乐,八万;

赏赐,六万;

酒宴,八万。

合计三十万。

你说张居正听了,头大不大?

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需要考虑的是皇上的威严和承袭的祖制,至于户部能不能拿出钱,那是你张居正和王国光的事。

结果,张居正好说歹说,磨破嘴皮,将预算开支削减至十万。

御案讲案金脚踏等,减半;

皇上衣服,减半;

朝乐,减半;

赏赐,只给讲臣,陪侍一概免掉;

酒宴,全免。

这样算下来,至少十万两。

可就是这十万两,张居正也感到为难。

但,不能再减。

冯保已经不高兴了。当时就呛起来,说为皇上花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任何时候,该摆在第一位。

而且,还将罢黜不久的高拱拿来与张居正比较。

看,人家高拱,明知太仓银告罄,为了讨好李太后和皇上,硬着头皮也要户部拨三十万,给后宫添置头面首饰。

高拱能处处为皇室考虑,你张居正为何不能?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张居正还能说什么?而且经筵是司礼监全权负责,即便劝皇上不搞排场,节约从事,树立清廉简朴的圣君形象,也得给冯保撑撑场面,不能让他很难做吧?

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十万两真不算什么。

如果皇上下旨,拿出十万两,不拿就砍你的头。想想北京城有多少官儿能拿得出来?

可不能这么比。

由于嘉靖皇帝不理朝政,国库常年入不敷出。

至隆庆元年,据王国光统计,太仓岁入银是两百万,而岁出银是多少呢?五百五十多万。

就那一年,国库积欠的银两是三百五十万。后来虽然有所缓解,但整个隆庆一朝,国库每年都是亏空的。

隆庆二年,亏空两百多万;

隆庆三年和隆庆四年,都亏空一百多万;

隆庆五年,情况稍有好转,岁入岁出基本持平,但也亏着;

到了隆庆六年,隆庆帝驾崩,新皇登基,这一年还没过完,就已经亏空了两百多万。

也就是说,整个隆庆一朝,国库亏空的银两达一千万。年年都在花来年的钱,手头上从未节余过。

可谓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

用“溃烂”二字形容财政,实不为过。

但问题落到实际处,又有多少官员理解呢?

且不说冯保,因为他地位再高,毕竟属于内廷中人,主要职责是维护皇室,不能参政议政。

就说这次胡椒苏木折俸吧,确实是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举措。可引来多大的波动?多少人不理解?多少人要出来闹事?一个个恨不得天下大乱。

这是现实,不得不面对。

遑论一个国家,设身处地想一想,你是一个做了父亲的男人,老婆孩子都等着要吃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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