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近晚,送嫁姊妹从佟府回庄府。
庄琂随同送嫁众人回到北府,庄瑚当头给老太太、二老爷、曹氏等主家人禀告去佟府的详情。无非去了那边如何拜堂、如何招待、宾客如何等等云云。
此刻,庄府宴请席客已散去大半,最亲近些的族人仍留在这儿,等明日又再闹席一场,或吃酒,或看戏,总归往喜事上头办个头尾结果。也不需细说。
眼下,庄琂回到北府,看着大姐姐庄瑚禀告事务,她劳累一日,却往外头坐,吃杯茶,舒展腿脚。
子素和三喜伺奉过茶水,见庄琂蔫蔫的,二人便问:“姑娘怎么了?”
庄琂摇摇头。她确实也没什么思想,就是觉着劳累。
巧这时,庄玳打里头出来,一副兴致高昂之状,顺在庄琂身旁凳子上坐。
庄琂示意三喜给他倒杯茶。
庄玳忙说:“这些茶水冷了,不好吃!我就出来陪妹妹说会子话。”
庄琂莞尔一笑,道:“大姐姐在里头给老太太老爷太太说事呢,免不得要你帮衬说一嘴。你可是我们府里的爷们,总不能什么事儿都让大姐姐替你们操心。”
庄玳道:“横竖有大姐姐他们,我也管不着。看妹妹不太开心,就想跟妹妹待一会儿。”
庄琂道:“我哪里不开心了?大喜的日子,别胡说。你呀,也别一脸的开心,让人以为你多想把二姐姐撵嫁出去呢!”
庄玳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妹妹你知道我的,我怎会这么想呢!话说二姐姐出嫁,我挺舍不得的。”
庄琂“哼”的一声,轻轻出一口气,又呷一口茶,再也不想言语了。
那庄玳不依不饶,又说:“瞧着妹妹很是疲乏,是不是今日在佟府吃了几杯酒的缘故?”
是呢,今日在佟府,那些个礼仪招待,酒水是免不了的。佟府家众亲戚,一轮二轮的来敬酒,相互认识。那些人不知庄玳身子不好,又见他是庄府唯一送亲的男丁,便都来灌他。
庄琂忍不过口,替庄玳吃了几杯应酬,兴许因为那样,才觉着疲乏。
如今,听庄玳那样关心,庄琂脸红了,故作姿态假装没那样的事,仅作摇头。
子素却不那样,直接道:“当然是因为三爷的缘故咯!三爷堂堂庄府一个爷们,到了亲家那边,反而蔫了下去,叫我们姑娘挡酒。好是没脸的。”
庄玳勾下头,很不好意思,道:“素姐姐,你说的是。等我身子好了,我端着酒罐子去妹妹镜花谢处,痛痛快快的吃几罐赔罪。”
子素道:“别!到时把你惹出毛病来,那得让我们姑娘怎么处?”
庄玳道:“我出了毛病,妹妹就得守着我一辈子!横竖我是不亏的。”
子素“呸”道:“不要脸!”
庄玳道:“我的脸面不值多少银子,在妹妹这儿就不要了。妹妹才是我们府里的大宝贝呢!”又继续暧昧说道:“妹妹若是乏累,那就到三妹妹屋里歇躺一会子,若不想吃晚饭,那我送妹妹回镜花谢也使得。”
子素哼哼地冷笑。
庄琂越发不好意思了,道:“怎就那么娇贵了。我就想一个人歇一会子,你走吧!”
庄玳赖着不走。
恰在此时,庄瑜、庄瑛出来了,姐妹几个都那样的脸面,困倦乏累。
姊妹几人坐一处,那两个本来不大爱说话,眼下就只有庄玳叽叽喳喳找话说,没个重点。
子素实在瞧不过去,道:“三爷,你就别叨叨了,这儿不缺你。”
庄玳道:“妹妹们不开心,我逗一逗,大家乐和乐和,待会子饿了,好一处吃饭。”
可谁也不愿再搭理他。
庄玳见如此,十分尴尬,想起身入里头。
正这时,东府来人了。
来的人是秦氏的贴身丫头元意。
原来,大爷庄顼这会子迷过去了,白老太医和白景云正在急救。眼下的意思:大爷不中用了。
秦氏让元意过来给老太太报一声,顺便把大老爷请回府。
元意进北府后,一路走来,当路过庄琂等几姊妹面前时,庄玳叫住了她。
庄玳难得有借口离开,也就想跟元意一同进屋。
元意因是慌张,给庄玳说:“三爷别闹,我有急事告诉老太太呢!”又问他:“我们大老爷在哪儿呢?”
庄玳见元意如此慌张,怔了一下,道:“元意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元意眼睛一红,泪水忍不住,掉了下来。
庄玳看见这样的情形,料想是大哥哥庄顼不好了呢!遂而,他急忙把元意往外头拉一拉,打听。
这边,庄瑜、庄瑛、庄琂几姐妹也看到元意那副样子了,也都齐齐的聚到庄玳身旁,听元意说话。
元意道:“慌了一日了。太太从这边回去一直守在滚园。我们连饭都没吃一口。白老太医救过来一回,放了大奶奶许多血呢。如今,说什么也不能放奶奶的血了。太医说,只怕是到末景之期了呢!”
众人听闻,异口同声“啊”的惊叹。
元意又说:“我们太太本来要过来给老太太说的,就是挪不动身子了。”
庄玳道:“既这么严重,怎不早些过来呢?”
元意道:“爷啊,今儿是二姑娘的喜日,太太不忍心打扰,就怕惊吓了客人们,也把老太太给惊吓到了。”
庄玳道:“可如今大姐姐在里头给老太太、老爷们、太太们禀告呢,你怎么说呢?”
元意左右为难,攥着手不知所措,两腿脚在地上乱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