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中居。夜宴。
为感恩白老太医的情,老太太主意设宴礼客,简简单单摆设两桌。东西南北四府老爷与庄璞作陪。席上,老太太谦让出正首上座给白老太医,也随儿孙们坐一旁相陪。太太、姑娘们设一桌子,姨娘们与各府大丫头分别在桌前布菜添碟,伺候酒水。
庄琂才从外头回来,今儿蒙老太太的恩,也跟随太太姑娘们坐一起。她虽然不自在,可免不得要逢场作戏,吃吃喝喝,陪一遭。席间,她四处观望,倒没见娜扎姨娘与金意琅她们。
如今眼下,其余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借机见一见金意琅,有些话要与她讲,有些事要与她计划。可惜,这一家子宴席,见不到想见的人,庄琂坐得很没意思。
正这时,北府奉上金纸醉,老爷们跟庄璞轮番的敬老太医酒水。
白老太医多年未曾走动庄府,难免有些拘谨,再者,庄府出了三位朝堂官老爷,这般招待,越发叫他不自在。
老太太是个会款待客人的人,也是个会说故事的老人,她怎看不出老太医的不安?必定要说些话开局的。
庄琂等待她们开话局,好趁机出去。
终于,老太太话匣子打开,从往时旧交说起,道:“当年,你们老太爷在朝伺候主上那会子,就跟白老太医交好。论理,白庄两家算是世交,因你们老太医辞了太医院的职位,甘作一位平民医生,如今越发的淡然了。”因又对老爷们道:“我们府里老爷四个,三个在朝为官,一个经商,也是酒水里行走的人。若说当年,白老太医也没少见。老爷们呢,也甭那样灌人酒,心意到了便是。就可怜可怜我们一把年纪,尝尝鲜儿,看可口不可口就行了。这酒呢,越喝越有,你不喝,依旧存在酒窖里,一直是有的。真吃不完它,等明日派人给白家送一车子过去,也算是你们孝敬他老人家,孝敬你们远游故去的老祖宗了,这会子孝敬白家老祖宗应当,却不能如此过分灌溉。省得伤了他的身子,白家爷们可不依的,我们家里躺着的少爷两个也不依的。”
话语简短,旧交故事说得明明白白,又把老太医的身份地位交代得清清楚楚,丝毫没含糊,再者也把四位老爷的处境给白家交代了。
白老太医听了之后,越发谦逊,自主给老太太敬酒。老太太因在病中治疗,就吃淡茶热水,便以茶代酒陪同。
几杯盏下去,老太太又恭维白老太医医术高明厉害等语。
白老太医也吃了几杯酒,放松了许多,慢慢的没那样拘谨,话也就多了,便道:“当年与你们老太爷、老太太在朝服侍主上,我们几个没少吃酒,可见我们之间关系无论隔离天涯年月,也断间不得的,是老祖上脐带的情分。如今年景,我们一把年岁,倒还能在一桌子上吃,又有子子孙孙们伺候,很是感慨啊。”
老太太道:“要不说,我们老而不死,是有福之人呢!都是托皇太后的恩德。”
白老太医道:“是是!托主上与皇太后的恩德福赏。”
在桌子上,除了二老爷庄禄和二爷庄璞,其余三位老爷是官老爷,自然知道白老与老太太在说场面话,所以俱是赔笑应着,显得倍加谦卑。
庄禄不甘人后,又因他是庄府持家老爷,招呼客人的事,必要他出面,于是,他主觉地道:“家府兄弟如今在朝做官,他们跟老太医算是同宗了,处事说话,自然是有理的。我是个野外人,沉醉在商道,不入流。今儿有幸陪坐伺候,也是我的幸运。”又给老太医斟酒,敬酒,竟没将老太太劝酒的话当一回事了,话匣子比老人家还要开得宽阔,继而道:“我虽然不在朝不为官,却也为朝上效力。只是我福薄,没有座上长辈弟兄有能力,不知敬白老的酒,突兀不突兀,会不会显得无礼了。”
白老太医道:“世侄说哪里的话,当年我与你父亲,也是这般交往。清清淡淡,不讲究上下尊卑。论上下,他在朝里,可是红人呢,我啊,就是太医院里的小职医生,上不得台面。你们家老太爷老太太倒不曾低看过我。可偏巧我离开了太医院,庄白两家就断往来些许时日,到底是我的不是了。如今你们一家敬我酒,如此款待,叫我十分拘谨。”
仍旧是那些台面子的话语。
老太太笑道:“白老太医你不知道他,他是我府里的二老爷,如他所说,他不在朝不为官,现如今落得个干净。只日日为一家子老小奔波。这不呢,皇太后今年金秋寿诞,须进贡的修建的事务,也落一些在他手里,免不得要他辛苦奔波。如今,竟也跟朝上老爷一般忙碌,自己儿女们的事也不大管的。我就说,他女儿要嫁佟府,也临要办喜事的了,他做父亲只忙皇太后千秋的事,却不顾女儿的终身大事,不像样呀。到底呢,天为大,臣民之家,是小事,他还算识大理儿。眼下他百般劝人酒,可见他不甘心居落人后,恬不知耻运用他那些商道酒伎灌人,我看呢,白老太爷也不消与他计较。”又说:“二老爷自个儿吃几杯,让你白家老太爷歇一喉咙吃菜才好。”
客气一番,庄禄放下酒杯,招呼白老太医吃菜。
白老太医推辞一番,道:“要说皇太后千秋寿诞,今年可是要按大寿节办呢!庄府是皇恩后院大宅府,免不得要劳动劳力的。你家二老爷那般尽心,皇太后的事一定办得风光闹热。这等皇恩事务,并非寻常人家能做的。”
此事,说的正是宫里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