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素无语,摇头出去了。
庒琂复蹲下,双膝屈在地,将头拜在地上,双眼往床底探,里头黑漆漆的,没见着人,便又暖声暖气地跟三喜说一会子话。末了,三喜才战战兢兢爬出来,也只露个半身头,身后仍埋在床底。
庒琂想让她出来,便去把窗户关死,怕光遮不完,再把被子散开挡挂,这会子,一丝光都不给进来。点好灯,又呼唤一会子,三喜这才慢慢爬出。她出来后,一头扑在庒琂身上,哭得肝肠寸断。
庒琂安慰几句,道:“三喜不怕,往后哪里
都不去。我让你受苦了。”
三喜的头脸埋在庒琂肩膀上,狠命点头。
余下,怀着歉意和愧疚抱着三喜,轻抚着她的头,能做暂且这些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子素小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东府滚园的来了。”
庒琂微惊,转头望子素,道:“你不才见嫂子么?怎么来了?”
子素道:“没来我们这儿,在寿中居呢,说寿中居传来的。”
哦!是了,老太太七转八弯让竹儿送两块锦缎去给大姑娘,顺道请大奶奶来,说什么交代事务。果然快呢,转眼就请来了。
子素道:“要不要过去瞧瞧?”
庒琂把三喜扶起来,到那小梳妆台边,拿起梳子帮三喜梳头发,想了想,道:“我们自然不能去。我才刚从老太太处回来,这会子去反而显得我心虚。再者,姐姐才去滚园见嫂子,我们再主动相见,那不是对嫂子犯疑了么?两边不讨好,不如静静的在我们这儿等着。出不了岔子,明日照常日月光华,还怕乌云席卷天地不成。”
子素点点头,道:“是这道理。”便出去端一盆水进来,好让庒琂手中的梳子沾水梳直头发。大约打理好三喜,给她簪几朵翠花儿,转个手镜给她瞧。
三喜看镜中人,不免有些痴了。
子素笑道:“常日看呢,是别人伺候我们,谁想到,天地不变,人的风水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轮流转呢,咱们竟伺候她了。”
庒琂笑道:“只要大难不死,别的事都不重要了。谁伺候谁,左不过我们关起门来的事儿。姐姐不嫌弃,等下我伺候姐姐去。”
子素摆摆手:“得了,得了!越说越没脸了。叫外头那些人看见,我们不知怎么死的。”
在庒琂心里,经历这一切,命最重要啊,命有了,其他便有了,命没有,谈什么风光富贵,说什么雪月春花,那是痴人说梦。
因晨早吃了两顿饭,午时,寿中居那边的人传点心过来,略比平时晚一些。递点心的丫头子说,大奶奶在那边陪老太太,说了好久的话,所以耽搁了一会子。庒琂笑笑,听着,也没主动打听。
午后时分,歪个懒觉,才入睡一会子,院外有人敲门进来,庒琂和子素没听见,巧是三喜颠倒乾坤,改了旧日那些午觉习惯,清醒着在门口玩鹦哥儿,却是听闻。
那人进来,见了三喜,远远的立住。
三喜因见那人,慌了个手脚,把鸟笼子摔在地上,呼啦啦的一声往里头寻姑娘。
因此,庒琂和子素被惊醒,出来一看,站在院中的那人是北府的贵圆。
这会子,贵圆帮把摔在地上的鸟笼子拿起,挂在屋檐下。
庒琂出来后,见她,意外道:“哟!贵圆姐姐怎么来了?”
贵圆端过礼,拍拍手中的脏泥,瞟了一眼躲在庒琂身后的三喜,笑道:“以往啊,有吃中秋的习惯。姑娘们赶着吃这府又赶着吃那府。这两年节气儿反而淡了。这不,我应三姑娘的请,就来求姑娘过去吃中秋。”
庒琂莞尔一笑,心里却琢磨:三姑娘请去北府吃中秋?怕也是要提早言语一声的。即便三姑娘不得空来,又不好提前说,临时请也该让身边的紫鸳来才对,指派她们太太身边的大丫头,怕不能够吧!
庒琂疑惑有其他什么事儿。
故而,庒琂道:“三姐姐客气了,随便着人过来言语一声,还怕我不去?”
贵圆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来呢,也是太太的意思。想让姑娘过去的时候,把三喜带上。巧昨夜冤枉了姑娘和她,太太心里过意不去,差我来也应当。”
庒琂道:“瞧姐姐说的,太太跟我生分了不是?横竖说我们都是一下家人,不见怪这些事。劳姐姐来知会,我稍后过去便是。”
想着贵圆通知完该走了,谁想,贵圆又道:“太太说,姑娘若不嫌麻烦,带上一颗珍珠来,好让开个眼界。我们太太没见过!”
庒琂内心波澜起伏。果然,天下没有凭空的宴席。
贵圆又道:“忘了说了,不止请姑娘过去闹热,东府的四姑娘也来。西府的五姑娘,南府的六姑娘、七姑娘都来。哦,滚园的大奶奶早来了,这会子在那边说话呢!大姑娘从查家回来,带了好些东西,说到时在那边分呢,姑娘得早点儿过来,免得落最后得个不起眼的。”
说毕,贵圆笑呵呵的端礼,这才离去。
目送贵圆离开,庒琂紧紧捏住手绢,双手微微发颤。
子素知道庒琂惊怕,便扶住她,道:“咱们凑这个闹热做什么,找个理由推了就是。”
一路沉思到里间,坐下,呷一口茶清醒,道:“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躲得初一躲不过十五。她要我去,那我索性去个干净。姐姐,把珍珠盒子拿来,见一颗有什么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