庒琂不愿意走。可是郡主的话又那么犀利,毫不留情。
药先生出来,大约听到郡主赶走庒琂的话,他拉了下子素的袖子,示意子素把庒琂带回去。子素巴不得这样。
子素拉了拉庒琂,低声道:“走吧!”
庒琂咬住嘴唇,羞出一眼的水雾。走,容易举步啊,转身却有些艰难了,屋里头那个人,临死还记挂自己,说要报答自己,还替自己向庄璞求情,如今,怎好离去?
是的,庒琂不想离去,不敢离去,心中泛起了愧疚感。可不是呢?她能进庄府,那一剑,并非自己真心要挡,而是借这一剑,费尽心思,谋划入府,是攻心于计呀!庄玳若知晓,怕不会说报答了,该是恨毒了她。
心虚,愧疚所致,庒琂流下眼泪。她转身向屋里走去。也是十分果决。
入屋。
庒琂泪目淋淋向庄玳呼唤:“三哥哥。”
庄玳歇着呢,闻声,开眼,楚目凝望,虚弱道:“妹妹。”
庒琂“嗯”点头,转身去把药先生拉进来,道:“先生,才刚你诊查,说三哥哥过了明日就好了,是不是?”
药先生幽怨侧看庒琂,脸带怒色,木了。
庒琂又扯住药先生,央道:“先生,是不是?”
终究,药先生闭眼,点头,道:“是的,过得明日,世世便好。”
庄玳欢喜,憋出一口气,挣扎,举起双手抱拳,是感激的意思。庒琂快快过去,帮他把手放下。
在一旁伤感的三老爷庄勤听闻药先生那样说,早把药先生此前说庄玳不行的话抛到九霄云外,竟信如今的话了,问:“先生啊,果真?”
药先生骑虎难下,只得应道:“果真。”
三老爷高兴昏了头脑,连忙快步走出去,到院子里对郡主叽叽咕咕说一通,大约是说药先生断定庄玳无事了。
而里头。
庒琂该表达的表达完毕,接着该离开了。
兴许,这一走,她与庄玳之间的情缘就此结束了。转身之际,庒琂的心,不知被何物揪扯,紧紧疼痛,泪水竟不听使唤,狂泻而下。到了外头,见湘莲、绛珠、玉屏扶住郡主,三老爷跟旁一起,要进屋来。
药先生先庒琂出来,挡住郡主和三老爷等人。
药先生作揖,无话,脸上要表明的,都表明了。
郡主傻傻的望住药先生。
药先生道:“姑娘好意,总想看着三爷好。那请老爷太太,也看着三爷好吧!”
郡主踉跄往后倒,两腿松软。三老爷也是如此。
药先生再作揖,道:“实在对不住,告辞了。”
说完,药先生扭头深视一眼庒琂,顾不得合适不合适,又对庒琂道:“姑娘,你旧年的伤,药断不得。我进来时,把药放在你院门口,不知还在不在。你记得回去拿。”
郡主快嘴道:“那有劳先生帮我护送。她回去吃药吧!留得一个是一个呀!”
药先生就等郡主这句话,便伸手在庒琂眼前划下:“姑娘,请!”
庒琂闭眼,挪开步伐。子素扶住她。走了。药先生再三作揖,跟在其后。从普度跟前走过,庒琂稍稍顿住,问普度:“普度师父可会四十二经?”
夜色,空院明灯,侧映照射,普度那双眸闪闪发亮,她抬头望庒琂,点头,道:“姑娘要我念佛说?”
庒琂点头:“有劳师父了。”
说完,端礼,走了。
身后,郡主对绛珠和玉屏道:“给琂姑娘送灯。”
后头,是怎么离开承福苑的,庒琂已然不记得了,只觉得自己恍恍惚惚,飘在黑云之上,心里七上八下的,装有许多事。子素倒是心静,接了绛珠送来的灯,与药先生一同出去。才出承福苑不远,看到凤仙姨娘跟庄玝及其丫头挑灯前来。
相互撞见。
凤仙姨娘是要问话的,庒琂没回。
子素也不想回话。
药先生替她们回复,道:“宽慰你们太太吧!别让她伤心。”
凤仙姨娘疑惑,道:“这怎么说的?”
在一旁的庄玝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泪水掉断了珍珠线,拉姨娘,道:“快走吧!”
凤仙姨娘还要追问药先生,可庄玝已把她拉走。
于是,药先生把庒琂和子素送到中府外门,就此别过,临行,叮嘱子素道:“好生照顾你姑娘,我看你姑娘的心已换一颗了。不该这样。”
子素道:“多谢先生关心。我会看住她,会给她好好说的。”
药先生道:“三喜如何了?”
子素摇头。
药先生又道:“轻重在何处,想必姑娘知道的。别的话我不说了。”
药先生这话想说庄玳是仇人啊,三喜才是你们自己人呢,有这心伤感,不如多关注三喜去。难为药先生说得如此委婉含糊。
子素感激,替庒琂端礼,目送。
稍后,扶庒琂入中府大门。进门前,轻轻叩响。
中府大门仍旧给她们留着,出来时,特地给看门的说,她们送药去,过会子回来。如今回来,看门的见庒琂神情这般,心里有些想象了,不敢对庒琂发问,只把子素拉住。
子素摇头,示意别问了。
看门的很是担心,深深地把寿中居望着。
子素低声道:“妈妈好生守门,别让猫狗什么的进来扰人,老太太心慌头疼一日,回来吃了药,如今该歇得香。妈妈要懂得。”
看门的百般感激,又送子素和庒琂往镜花谢。
进了镜花谢,子素才安心,默默悲叹:“总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