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庒琂剧烈跳动的心骤然平伏。原来曹氏所问,并非她身份的事,而是怀疑自己装神弄鬼,想必将妖怪的事牵扯到自己身上了。
果然,曹氏这般说:“我倒小瞧了你,你在老太太身边倒有通天的本事,隔门隔院还能糊弄人,老实说,指使了谁干这些事?扮红毛狐狸来不止,又扮什么白毛女鬼,可是你所为?”
庒琂冤枉,抬起眼睛,眼泪跟流水似的,道:“太太冤枉我了。我……我怎知道有什么妖精有什么鬼怪。真是冤枉至极呀!”
曹氏道:“我猜你会这般说。你若不跟我说实话,我找你太太说去!”
庒琂起身,噗通跪下,哭泣道:“我确实不知太太说的什么意思。我来庄府时日不多,每日谨遵恪守,不敢逾越半步,自知承蒙太太、老太太的怜爱,才有我栖身之处,我感恩十分,怎会做出伤害太太、伤害老太太、伤害府上的事呢!太太,着实冤枉我了。不知谁跟太太说了什么,竟拿这些栽赃于我。说我偷盗尚可,说我与鬼神祸乱有联系,真是滑稽,活活的冤枉人了。”
曹氏啐道:“死相嘴硬!别可怜兮兮的样子,你进府以来,我就怀疑着呢,哪就这么巧了,一而再再而三发生事故。害得玳儿险些丧命不说,二老爷还从外头带回一帮杀人不眨眼的杂毛鬼。你到底是何人?你想对我们庄府做什么?”
庒琂百般哭道:“太太冤枉,太太冤枉,请太太查实。我真不知道呀!太太。”
曹氏道:“查实?你身份来历谁人知晓?老太太一时蒙了头脑不过问,也不许过问,想必你有过人之处,耍了什么mí_hún的伎俩迷住老太太了。如今,叫我查实,如何查实?你要说,自然有实的,你不说,也有实的。”
庒琂凄目垂泪,瘫跪着,道:“那太太想要我说什么?”
曹氏道:“这么说,你承认连日来搞鬼了?红毛狐妖是你使出来的?”
庒琂淡淡笑着,甚是无奈,两行泪水汩汩不绝,道:“我若有通妖的本事,何须跪在这儿等太太责问受罚?若我与妖怪同污,太太还敢与我独处说话?”
曹氏冷冽地道:“还嘴犟!拐起弯来骂我?我告诉你,自然有人给我传过话的,你休想抵赖得去。”
说毕,曹氏从手里摊开一张纸,纸张上写有字,自己晃了一眼,随即扔在庒琂面前。
庒琂拾起来看,只见纸上寥寥数字,写有:
“红妖狐狸,真假玉面,镜照为人,背照戴花,独院小谢,内外皆有。庄府无宁生之日,老少壮幼深受牵连。若求解,将之带回仙缘庵,方可寄善。”
庒琂看完,知是谁给曹氏通的风了。
这是仙缘庵纯光写给曹氏的纸条。“仙缘庵”三个字便是证据,除此,庒琂再也想不出还有谁能把自己推到这境地。
庒琂心神震颤,暗暗的咬牙。心想:老太太殚精竭虑软禁纯光,就怕纯光外泄秘密。如今,私传信纸,暗通消息,到底是谁帮曹氏与纯光搭桥梁,让二人串通?
既然纯光与曹氏串通了,曹氏还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底细?或是纯光尚未肯定自己就是仙缘庵那位卓亦亭?为何纯光给曹氏的纸条指定自己是妖怪?
毫无逻辑,毫无头绪!
到底,皆说不通的,这纸条也没点名说她是红毛狐狸呀!
内心混乱,但紧抓一条:不能认!
于是,庒琂道:“太太,这是什么意思?”
曹氏笑道:“读不通是不是?那我给你解一解:红毛狐狸是妖怪,真假难辨,长着一张皮囊美人脸,居住镜花谢内,头戴花红。此妖来庄府,庄府便不能安宁,上有老者为此费心,下有幼小,为之牵受连祸。老太太不安,东府小儿不安,如今,北府胎脉不安。可不是句句应验了?若要除此妖孽,须让跟仙姑回仙缘庵。这般解,你可明白了?”
庒琂惊叹:这曹氏也有点文墨呢!短短几句,被她这般牵强解读,居然能如此通顺,难得呀!
庒琂道:“太太既然觉得我是妖孽,为何今日才将我拘拿在此私问?为何不将我推到太太、老爷们跟前去?或推到老太太跟前去也使得。可见太太并不信,太太的心是善的。仙姑乃修佛之人,有善念不假,如今将这妖孽名头冠于我身上,叫我百口难辩。若我说莫须有,太太又觉得我顶撞无礼,若我说冤枉,太太又有仙姑的指示,佛门无诳语,太太自然信她。到底,由太太说吧,太太说我是,那我便是。太太要处决我,随太太处决。只是我想问,太太为何独自审问我?为何不将仙姑一并请来?”
曹氏呸的一口,道:“还有嘴脸的!私下问你,那是我心存善念,意欲轻扰于你。我这般做,自然考虑整府人的想法。你这般挑拨,无非让我跟你们西府太太有嫌隙。等我问好了你,自然要回你们太太去。怎么个处决,由不得我自个儿定。日后处决完了,我自然回老太太,给老太太一个交代。”
庒琂泪雨梨花,心想这局难以掰回了,便苦笑道:“是了,东府小姨娘生了个怪弟弟,正没名头交代,自然得有个妖怪祸乱起头才能说得去。让我顶,我认了。可北府又有什么妖孽事,让我顶呢?太太不妨告诉我,让死得个明白。”
曹氏恨恨地指向庒琂,道:“你……”
这时,贵圆走了进来,低声对曹氏道:“太太,篱竹园那边在找了。”
曹氏急躁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