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悲声震天。
慧缘知庄顼不全死,尚有气息。故而怜悯心生,向庒琂央道:“姑娘,让玉姑娘来试试看,看得行不得行。”
庒琂想不到慧缘此刻来央求自己,竟为庄顼。才刚那些解恨的心绪,顿然烟消云散,转眼看四下,悲痛环绕。或许庒琂也起了怜悯,或也被慧缘提醒到了。
对,阿玉,她或许能救庄顼!救这一仇家的子孙。
庒琂咬牙,泪水滚了下来,她捏手绢的指甲生生的往里扣刺,无非想让自己清醒、清楚,再能狠心拒绝。
只一瞬间之事,庒琂脸色松缓,眉目舒展,淡淡道:“对,阿玉!找阿玉!”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要转出去,她想自己去叫阿玉来,才没转出步子,床那边庄顼猛然再醒,一口血喷出。庒琂正正看到那一幕。
那些血,淋淋如雨,她的眼前似被那血迷了眼睛,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母亲走来,他们浑身浸湿,冒着血雨还看到伯镜老尼被官府刺那刀子,她眼里流出了血雨……
众人顾庄顼那头,而庒琂这里没人注意到。
庒琂身子轻软,脚踏浮云,摇摇摆摆倒下了。慧缘与跟前身后丫头极力扶,可她如软柳,支持不起。
幸得大夫还在,让人抬到外头炕上,又急进了茶水,给含人参片才清醒。
她醒来,慧缘在侧,里头依旧哭声不断。
庒琂无力问慧缘:“阿玉来了?”
慧缘抹泪水道:“刀凤剑秋她们去叫了,兴许快到了。姑娘怎么样呢?”
庒琂转眼看屏风那边,挤压压一堆人,自己这里就慧缘一个。庒琂浅浅笑,拍慧缘的手,道:“好着呢!从没这么好过!扶我起来。”
慧缘扶她,她顺势在慧缘耳根道:“不也正好么?了了这段孽事。你的好远远在后头,该高兴。”
慧缘吞咽口水点头,使力扶她起身往里头去看庄顼。才走到人堆后,刀凤剑秋等把阿玉请来了,这会子正进来呢。
阿玉一眼看到庒琂,先去帮扶,关切问:“姑娘怎么了?”
庒琂换出一脸着急,指着里头道:“我没事儿,你赶紧去瞧瞧大哥哥。”
围住的人开道,阿玉便见到庄顼及里头主家的人。后头,刀凤和剑秋一人拿一包布卷,上前,递给阿玉。
阿玉没接,皱起眉头靠近,然后扬起手,示意众人静音。
声音渐息。
阿玉让围近床前的人散开,又道:“不相干的,都出去。”
先是丫头们出去,接着幺姨娘领姑娘姨娘们出去,庄瑚看阿玉的神情意思还要再退散,便拉庄璞和庄玳也出去。余下留着几位老爷和秦氏、老太太几人。
阿玉这才对后头的刀凤剑秋伸手拿东西。
东西到手,阿玉再道:“老夫人和诸位老爷外头等等吧!”
老太太领头起身,庄禄庄勤来扶。庄耀拉庄熹,要一起出去的意思。
秦氏不动。
阿玉也不言语了,等人出去,阿玉走到床前,探看了一遭,褪去庄顼的衣裳。
秦氏收住眼泪道:“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这话响起,外头的人又进来。
阿玉无奈,道:“我号脉。太太觉着有何不妥?”
秦氏抹泪水道:“脉可不在手上呢?”
阿玉没解释,褪去上身衣裳,侧头儿贴在庄顼的胸口,然后闭上眼睛。秦氏不解,但也不敢再言语,外头围着的人看到这些,略知觉的回避。
尔后,阿玉起头,吐纳一口气。
秦氏见状,道:“怎么样?有救没有?”
阿玉笑道:“也没什么事儿,太太不然就先出去,让个人来帮我手。”
秦氏喜出望外,欲要跪向阿玉,阿玉急去扶,再示意她出去。而秦氏则道:“要帮衬我来,我有功夫的,有力气。”
阿玉摇头道:“有力气未必能做。让慧缘来吧!她心里手上细致些。”
故此,秦氏迎了出去,堆笑:“说没事儿,没事儿啦!慧缘啊!你进去帮帮阿玉姑娘。”
慧缘听完,去了。
到了里头,阿玉见到她,这才打开那两个卷布包,一卷是绵针,一卷是药香。
此处,慧缘是懂得,该是点香醒神。不等阿玉招呼,慧缘已起身出去找火,进来拿起药香点上。阿玉让她靠近庄顼,使劲儿往他脸鼻上吹烟。
略过一会子,庄顼额头有舒展的扯动,阿玉才让慧缘往边上站去。接着,阿玉脱下绵针,下针当口,不忘的回头对屏风外众人道:“都退出去,别看了。免得我遭心走眼。”
慧缘怎不知其中缘故。但凡帝位玉玺传习,祖传妙方,俱当回避。
因而,慧缘略站出去,侧身侧脸不看。
也不知阿玉下针没有,只听阿玉声音道:“我看到你们府上有竹子,差人去摘一把竹叶心儿,要嫩尖儿,约么小半碗就可以。再着人钻到井底,勾一壶沉底井水。”
音毕,外头的人吩咐下去。
庄瑚厉声指挥道:“赶紧赶紧!”
曹氏随声道:“北府篱竹园有,嫩着呢!去哪儿摘!”
再听到庄玳奋勇报说:“我也去!”随后姑娘们附和也要去。便听到叭叭叭出去的一连串脚步声。
过了一会子,外头又传来管家报说的声音,大致说家仆们都说不习水性,习水性的身宽体胖进不得井口,问用**子掉下去取可否。
老太太骂了回去:“这才几月,怕冷怕成这样了!真真一群废物,到用你们时半毫毛都指望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