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由衷感谢。
我的确应该冷静下来。牧云遇到了困难,虽然我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困难,但现在只有我能陪着他。他可以乱,我不能乱。
这件事无疑跟严家息息相关。我想到了江边。牧云很有可能在那里。
果然,在滚滚江水边,我看到了牧云单薄的背影。黄昏的霞光映在江面上粼粼闪动,那是如同血一般壮烈的颜色,让人心生凄婉。
我亲爱的牧云啊,他背对着我,还不知道我来了。我慢慢接近,耳边是呼呼的江风,和牧云的低声抽泣。
我第一次见牧云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牧云该是多么伤心啊。他的肩膀微微颤动,如同秋天皲裂的树干上,孤独的寒蝉扇动翅膀。双手无力地垂在身子两边。
我开口叫他的名字,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带着呜咽。
痛苦是会传染的,我恨不能替他分担一丝一毫。情至于此,悲从中来。
“筝,别过来。”
好,我不过去。隔着一米的距离。
“牧云,我就在这里。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在这里。”
牧云的影子渐渐在霞光中移动,拉长。最终与地面融为一体。
天终究黑了。
霓虹灯亮了。
我看到一桥上车水马龙。
我看到渔船静静地靠在岸边,像睡着的巨兽。
我看到牧云背影萧索无比。
慢慢往前迈了一步,我试探地摸到了牧云的手,他没有拒绝。我感到他的指尖微凉。
“牧云,我们回家好不好?”
牧云突如其来的急促抽泣让我一慌,“我没有家了,我没有家了。”
刚才像是压抑着悲痛,此刻完全爆发了出来。
我感到他的胸腔剧烈地起伏,哭声绝望而孤独。紧紧搂住他的腰,我跟他一同哭了起来。
牧云的爸爸死了。两个月前,死在阿拉斯加的赌场里。严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更没有通知他参加葬礼。
唯一做的,就是一切事宜办妥后,让律师代为转告一句。
牧云哭得伤心欲绝,我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知道要紧紧地抱着他。
“筝,我什么都没有了……”
“不,你还有我。牧云,你还有我。”
当时的我们抱在一起哭得天昏地暗。我从未见牧云如此悲恸,我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揪起来。沉溺于悲伤的我们都忘了,那两个可怕的字眼还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