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事先没有充足的准备,博辅的造船厂宿舍来不及修建,为了安置这些船匠,便暂时砍伐树木以木板建成木屋遮风挡雨,等砖瓦房建成后再搬迁,木屋的木材还可以拆掉做船坞的附属设施。木屋虽然简陋,但是琼州一年到头都没有寒冷天气,气候温暖,倒也无妨。
造船厂对于刘烨而言非常重要,海上贸易和战舰的建造是他规划中必不可少的一环,万丈高楼平地起,船匠就是建设造船厂的基础,笼络这些人就是当前最重要的事之一。有唐家庄的缴获和万花楼带来的利润,刘烨很有底气,他选择了用钱砸这种最快捷的方式。
在正在修建的木屋前空地,他发表了讲话。
“众位师傅,造船厂虽是官办名义,但不瞒各位,此处由我做主。你们避免了远赴福建是件好事,但留下来还是要养家糊口。官府给你们报的是海上遇险,户册已经把你们名字勾销,反正调楼村你们是回不去了,而且没有官府的庇护,你们也去不了其他地方,就不如安心在这里做工,我是不会亏待大家的。不知你们在调楼村造渔船一年能有多少进账,我这里可以保证每月有工钱,年底有奖金,比你们原来的收入绝对只多不少!”
对这些人来说,“奖金”是个新鲜名词。有人问道:“不知东家说的工钱有多少,这个奖金又是什么章程?”
“按手艺划分三等,手艺最好的每月工钱三两,次等二两,再次一两,等级每半年重新评定一次,能者上,庸者下。奖金则按建造的船只总重量来计算,每五百料奖励一百两,按人头和等级分。”
这个酬劳制度让所有人都振奋起来。
调楼村自元代起就以造船著称,手艺一代代传下来,明初时的收入还是不错的。等太祖朱元璋的禁海令一出,对这个行业造成了巨大的打击。虽然广东福建一带的民间造船业依然发达,但是调楼村所处太过偏僻,平日除了造几艘渔船,很少有外来的活计,一名船匠辛苦一年,最好也不过十几两银子,比走街串巷的货郎也强不了多少。
这些船匠自小从事这门行当,又不会其他技能,也不会种地,没有活接,就只能饿肚子。接到官府的征召令后,众人已经做好有去无回的准备了,不料莫名其妙被发配到了这个所谓官办的造船厂,本以为给官家做事是赔本赚吆喝,没想到是因祸得福。
按这个东家的规矩,手艺好点的,一年最少有三十几两进账,这已经超过以往最好的年头了,更不要说还有“奖金”。聚集这么多船匠,造船厂的规模肯定不小,造船的数量肯定也不少,每五百料一百两,那么每年几千料船就有几百甚至上千两奖金,就算大家分,也能有不少。
这么好的条件,有些头脑活络的人已经开始为家人打算。有人问道:“敢问东家,这造船光靠师傅是不行的,免不了要徒弟什么的打打下手,外行人做不了的。我们调楼村还有很多没出师的徒弟,没在官府征召之列,东家肯收他们吗?工钱什么可以不要,管吃饱饭就行。”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其实这些所谓的徒弟,都是各家各户的子弟。调楼村世代以造船为业,相对比较封闭,一般都是子承父业,老子手把手教,等老子干不动了,儿子就接上了班。如今当家的都来了造船厂,自家儿子留在家里,没出师就接不到活,只能挨饿,不如和东家说点好话,来这里干活好歹能吃饱。
刘烨一拍脑袋,这个建议提的好,造船是个繁杂的工程,不能光有师傅,打下手的徒弟也不能少。在这个建议基础上,不如再更进一步,把整个调楼村迁移过来算了,也让所有船匠安心在这里做工。不就是多养几个人吗?本老爷现在缺人缺资源,就是不缺钱。
他宣布:“不光是徒弟,你们的家眷都可以来,整个调楼村都可以搬迁到这里,官府那边我打个招呼就是,不会为难。徒弟干活除了管吃饱,也可以有每月五钱银子的工钱。”
这个东家真是大方,众人纷纷喊道:“东家慈悲,调楼村老老少少都感激不尽。”
刘烨指着提出这个建议的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答道:“小人林一山,平日受同行抬爱,都叫我林机器。”
林一山是调楼村手艺最好的船匠,技术精湛,而且喜欢琢磨新点子,平日里“多有巧思”,因为红毛鬼也在他们那里补充淡水、修理船损,所以接触过西洋船,对造船有自己的一套独立见解。“机器”这个外号,是指他造船下料如同西洋摆钟一样计算精密。
“很好,以后有的是机会看你这个外号是不是名副其实。现在我交给你一项任务,你带人去把你们全村人都接过来。”
林一山恭敬地回答:“接人不是问题。还有一事禀报东家,我们调楼村家家户户都是靠手艺吃饭,没什么其他值钱的家什,但是历代存留下来有不少造船用的木材和桐油、黄麻、白麻、铁锚、铁钉,这些都是造船必用的,尤其是木材,是已经风干的成品,拉过来就可以用上。”
刘烨虽然不懂古代造船工艺,但新鲜砍伐的木材不能直接造船这个常识他也知道。
新鲜的木材细胞没有完全死亡,泡在水里就会膨胀,时间长了,船体就会变形,造成安全隐患,严重的船体会散架。所以造船用的木材必须风干后才能使用。这调楼村有现成的木材,倒是意外之喜,可以大大加快造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