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的英菲尼迪轿车,由远而近驶来,最终徐徐停在一座占地宽敞的传统日式住宅大门前。车门打开,一名身穿笔挺黑西装的青年,从副驾驶位处走下,然后行到后座处伸手开门,毕恭毕敬地道:“桐
山大哥,到了。请下车。”
坐在轿车后座处的那人点点头,随即走出车厢。明媚阳光之下可以看得很清楚,他正是福冈地下第一大组织,佐山组内部的另一位实力派人物,桐山宽。
桐山宽抬起头来,向面前这座日式大宅望了一眼。大门旁边明明白白,挂着“佐山”的名牌。证明这所宅子的主人,正是佐山组组长,佐山耀。
桐山宽原本和中谷央生一样,都有资格坐上组织第二号人物的宝座。不过中谷央生比较幸运,得到了宇文成的支持,所以取得了最终胜利,成功坐上若头宝座。那之后,桐山宽的日子就比较难过了。他见情况不对,于是到东京去跑了一圈,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条别的出路。没想到又意外遇到了宇文成,碰了一鼻子灰。最后没办法,桐山宽只好又灰溜溜地回来福冈
。
回来没几天,忽然今天一大早,佐山组组长佐山耀就打了个电话过来,让桐山宽去走一趟。虽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桐山宽还是不敢怠慢,赶紧就过来了。
举手弹个响指,示意自己那些小弟赶紧跟上。桐山宽迈开大步,走进大宅正门。一路穿堂入室,最后来到用纸门间隔的日式小客厅之外。他毕恭毕敬地单膝跪下,隔着纸门开口问安。
“父亲大人,早安。我是桐山宽。”
纸门“唰”地打开,一名四十多岁,穿着和服的女子,客气地向桐山宽点了点头。然后迈着小碎步离开。桐山宽则走进客厅中,向着正坐在客厅里那张小茶几旁边,悠闲地喝茶的佐山耀,深深下拜行礼。
“父亲大人,您今天的气色也很好啊,实在可喜可贺。”
“呵呵,阿宽,还是这么会说话嘛。起来吧起来吧,不用太客气啦。”
“是,父亲大人。”桐山宽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说实在话,虽然佐山耀表面看来,就是一副慈眉善目,似乎很和蔼可亲的模样。可实际上,桐山宽深知自己这位名义上的父亲大人,究竟有多么地的心狠手辣。所以在他面前
,桐山宽永远也不敢有丝毫的放肆。
看着桐山宽诚惶诚恐,正襟危坐的样子。佐山耀轻笑两声,悠悠道:“话说回来,阿宽啊,你的气色也很不错嘛。看来东京那边的环境,还挺适合你的嘛。怎么样,什么时候准备搬家啊?”这句话突如其来,活像一枚重型炸弹凭空砸下来,当场砸得桐山宽浑身寒毛倒竖,冷汗淋漓。他完全不假思索,条件反射式地倒头下拜,颤声道:“父、父、父亲大人,请相信我。我对组织,对咱们佐山组
,绝对是忠、忠心耿耿的,绝对没有半点异心啊!”
也难怪桐山宽反应这样强烈。因为以日本黑道的规则来看,桐山宽跑到东京去这个行为,本身就可以被视为对佐山组不忠。即使说他有分裂佐山组的嫌疑,也完全说得通。这个情况下,佐山耀作为佐山组的组长,对于背叛者桐山宽,拥有完全而彻底的处置权。假如他愿意大事化那么随便让桐山宽切下一根手指,再认个错,将就着也过去了。但假如他一定要从严处置,
那么即使要了桐山宽的命,别人也没法子多说什么的。
更何况,佐山耀是一位修为高深的武者。桐山宽却根本没练过武。此时此刻,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佐山耀真想杀人的话,绝对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更费劲多少。
躲也没法躲,逃也逃不掉。到了这个份上,桐山宽除去下跪求饶之外,哪里还有第二个选择?
佐山耀却依旧一派和颜悦色的模样,摆手道:“不用紧张,不用太紧张。起来吧。阿宽,放心,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唉,其实将心比心的话,我也很理解你的。这段时间里,央生他确实过分了一点。你又不是什么圣人,受不了这种闲气,想要另找出路,只是人之常情而已,十分理所当然吧。”
他越是和颜悦色,桐山宽就越是冷汗淋漓。也分不清楚这番话究竟是来真的,抑或亦或别有阴谋。
惶恐之下,桐山宽只好继续用额头紧贴着地板,颤声道:“不敢不敢。中谷兄弟和我,向来和亲生兄弟一样的。并没有谁给谁受气这种事。”
“哦,原来没有吗?那再好不过了。”
佐山耀点点头,叹气道:“阿宽啊,你也别跪了,坐好。咱们两父子,说说心里话吧?”
看样子,佐山耀似乎并没有要当场处死自己的意思。桐山宽一颗已经悬到嗓子眼的心脏,这才好不容易重新降落下去。他诚惶诚恐地起身坐好,模样活像一名正等着听老师训话的小学生。佐山耀哈哈一笑,端起茶杯,悠闲地呷了两口,语重心长道:“桐山啊,说起来,其实我也觉得挺可惜的。论办事能力,论做生意的手腕,论得人心的程度,央生他当真都比不上你啊。所以之前竞选若头
,原本我是看好你的。”
桐山宽苦笑着低头道:“是我无能,让父亲大人失望了。”
佐山耀摇摇头:“这种场面话嘛,就不用在我面前说了。阿宽,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现在我问你,你觉得这场竞选,其实你自己失败在什么地方呢?”这个问题,桐山宽早就想过一千一万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