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子峰一路进了内堂,见父亲、母亲端坐在正堂上,面色晦暗不明,心里泛起了嘀咕,他行了个礼,问:“不知母亲叫孩儿来所谓何事?”
“逆子!”隋大太太一只杯子扔过来,砸在隋子峰脚下,碧绿的茶汤溅出来沾在隋子峰衣角。
隋子峰虽吓了一跳,面上神色却还镇定,只是质询地看着母亲。
隋念莪上前一面帮着隋大太太顺气,一面劝说道:“大伯娘别气,气坏了身子犯不上,有话好好同哥哥说便是。”
隋大太太就着她手里喝了口宁神茶,面上气色方好看了些,指着隋子峰的鼻子问道:“好,我来问问你,可别冤枉了你隋大少爷!你是不是为姚家姑娘诊脉,还屡次三番托徐三姑娘为你转交姚姑娘药材了?”
隋子峰瞬间明白了缘由,满心里以为是徐静和告状,这丫头若是对自己有意见,大可拒绝送药,何必到母亲这里告状?想到这里他也觉得徐静和好生狭隘,理直气壮地应了一声,“是有这么回事。”
事既然做了,多说无益,只能想法子描补,隋大太太出言吩咐道:“那好,你明儿一早就备一份厚礼,亲自去周家赔罪,徐三姑娘那里,托你妹妹去劝说劝说……”
“儿子并未做错,又何来赔罪之说?为医者悬壶济世本就是本分,难道儿子看见病患要置若罔闻么?”隋子峰挑眉问道。
这句话说的大太太语噎,一向妻管严的隋大老爷更加无话可说。
隋念莪上前两步,朗声说道:“哥哥,妹妹读书不如你,也不如你懂得大道理多,也就不班门弄斧了,妹妹只有一句话问你,大伯父大伯母,哥哥你还有我,都是自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情义,我们怎么做初心都是为你好,这一点你可否认?”
隋子峰张口喟叹,说道:“我自然明白你们都是为我好。”
念莪便笑了,又道:“你与那姚大姑娘萍水相逢,与徐三姑娘却是自小相知,两家又渊源颇深,大伯母的心思哥哥也是知道。即便是哥哥觉得姚姑娘病弱可怜,大可以同徐三姑娘商量,相信徐三姑娘也不会吝惜那些银钱,为姚大姑娘诊脉开药送补品。难不成没有你隋大爷送的药,那姚姑娘便要病死了不成?”
隋子峰张了张口却是无话可说,只撇开脸去。
隋大太太见儿子服了软,才说道:“徐三姑娘家世好、门第好,如今瞧着模样性情也是极不错的,又有头脑懂中馈,比那姚大姑娘不知强出多少倍去,你若聪明,便知道该如何取舍?即便是你不喜欢徐三姑娘,也该先将人娶回来,过上三四年,适当点缀一二个懂规矩、合心意的妾侍,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你这会子闹出这事来,周家是绝口不提徐三姑娘的婚事了,若再不赔罪,这门亲就要鸡飞蛋打!”
隋子峰满脑子里都是太医院同僚们的挖苦,什么‘倒插门、吃软饭’的话,只觉口中苦,他不是傻子,自然瞧得出静和家世各方面比姚铃儿更好,可他一个商人子,如此高娶侯门嫡女,果然好么?
姚铃儿姿容丽质,出身望族,平素又乐观向上,善解人意,将母亲嫁妆里的几宗生意经营的妥妥当当,一瞧便是一把过日子的好手,他不是正缺这样的贤内助么?
他想起徐三姑娘那总是冷静睿智的眼神,说话行事规规矩矩,总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美则美矣,少了许多女人的柔情,他与徐三姑娘说话,就好像是在衙门里与那些同僚们说话一般。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儿子自然知道这些,可男子娶妻娶贤,我希望我将来的妻子能襄助我,陪伴我,仰慕我,不想娶来一尊佛像供着,徐三姑娘虽好,却只怕我高攀不起。”
念莪听他这样说,知道一向骄傲的哥哥,这是在徐三姑娘面前自卑了,她又瞧了眼隋子峰低头沉默的样子,倒真盼着他跟那个姚铃儿凑成一对算了。
知子莫若母,隋大太太自然知道隋子峰虽温和,可一旦拿定了主意,也不是轻易撼动的,她少不得先将儿子训斥一番,又拉过念莪在身边说道:“我知道你哥哥行事有欠妥当,才闹成今天这样,我有心去一趟,可又怕碰一鼻子灰,反倒没个转圜的余地了,倒不如你这个小辈去一趟侯府,探探徐三姑娘的口风。”
若徐家果然决绝不同意,隋大太太再上赶着赔笑脸赔不是也一样没意义,挑明了两家人也不好见面了,如果徐三姑娘只是憋着气性想作一番,她倒愿意舍下这张老脸去给徐家、周家描补描补。
周家徐家人品都不错,徐家又是当朝权贵,今后峰哥儿在太医院行走,还要赖周定芳扶持,隋大太太可不想同周家和徐家闹僵,婚事能成最好,不能成,也别坏了交情,
念莪自然明白大伯母的顾虑,她也想知道知道静和是什么意思,别她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帮了倒忙,于是点头应下,找了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去了趟安庆侯府。
锦心绣意还好,底下几个小丫鬟和粗使婆子再见隋念莪,全无了往日的亲和恭敬,恨不得拿脊梁骨对着她。
隋念莪不明就里,还暗自静和怎如此小气了,待见到了正主,听明原委之后,也不由愤愤难平。
静和见她如此,拉她在炕上坐下,又给她倒了杯茶,说道:“罢了,总之这事不应外传的,我只说与你听听,不过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念莪接过茶杯,倒白了她一眼:“我知道,还用你教?大伯母那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