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点了点头,送金凤出了院门。
到底惴惴了一上午,等服侍静和用了早饭,锦心见墨梅和白梅都来了,方才安心些,一道服侍着静和去了兰馨苑。
院子里摆了十张一般大小的彭牙紫檀方桌,围城半圆形状,每张桌上摆着一盆菊花,另一面则间错摆着玫瑰椅和小茶几,茶几上也摆了各色糕点和茶水,安排的不可谓不尽心了。
馨大姑娘这十盆蟹爪菊乃是宋阁老的孙女送的,蟹爪菊因其花瓣如细丝,又蜷曲成爪状而得名,这十盆里有五盆乃是纯正的金黄,又有两盆盛紫红色,两盆绿色,其中一盆最妙,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养成,竟然是五颜六色。
这十盆菊花又分别养在不同雕花的陶盆里,花色与菊色相映成趣,锦心跟着静和,可谓见过不少好东西,但瞧见这些菊花还是忍不住惊叹。
馨姐儿见大家又是惊叹又是赞美的样子,自然颇有荣焉,扶着静和走到视线铺了厚厚软垫的玫瑰椅上,说道:“多谢夫人抽空过来。”
静和微笑着环顾了一圈,说道:“这菊花养的真好,每一朵都饱满鲜艳,叶片也都十分鲜嫩,都说菊花喜水,可太过潮湿又易伤根系,其中的分寸就可见用心了。”
馨姐儿见静和夸奖,略有些害羞的垂下头去,轻声道:“多谢夫人。”
静和又问:“既然这花开的这样好,不如下个帖子请各府里你那些交好的姐妹来一同观赏。”
馨姐儿眸中闪动着喜色,说道:“多谢夫人,”又说道:“这花今儿早上才开的,还有许多骨朵,细算算还有五六日的看头呢,回头我便写请帖请大家来。”
静和点点头,温声道:“定了日子跟郑总管说一声,得叫外院预备下马厩饮马,招待跟车的人,另外总要置办几桌席面,至于菜色茶水摆设等等到时候跟白梅说一声,叫她们帮你预备便是,就不必报知我了。”
馨姐儿毕竟是小女孩,能由她做东请大家来玩,又由自己拿主意,馨姐儿自然欢喜,只起身福了一福道:“多谢夫人。”
“应当是谢母亲,”只听一声沉稳厚重的男声传来,众人转目去瞧,就见英国公楚啟着一领鸦青色万字团花圆领直裰阔步走来。
楚啟极少穿绸缎,大多选麻棉等布料,这些布料又较绸缎挺阔,更衬得他肩宽背阔,威风凛凛,颇有几分虎将风范。
他走到近前在正中的椅子上坐下,馨姐儿便行礼,道:“女儿给父亲请安。”
楚啟点点头,指了指静和问:“你叫静和做什么?”
馨姐儿便垂下头去,扭着衣襟上的兰结,面上一片纠结为难之色。
今儿本是为赏花,静和不想弄得不欢而散,遂暗中抬手扯了下楚啟的衣袖,楚啟却抬手在她肩上按了下,示意她不必管,他自正襟危坐,问馨姐儿:“为父来问你,静和是什么人?”
馨姐儿有些忸怩地咬了下唇,楚啟便皱起眉来道:“怎么我问的这个问题答案很是难为情么?”
馨姐儿有些胆怯地抬起头,却只是看着静和不语。
楚啟伸手弹了弹衣摆上的褶皱,说道:“你父亲是顶天立地的正人君子,你不该如此畏缩忸怩才是。”
馨姐儿外柔内刚,经不住楚啟这样一激,回答道:“夫人是英国公府的主母,您明媒正娶的妻室。”
楚啟又问:“那你是谁?”
馨姐儿答道:“我是您的女儿。”
楚啟点了点头,面上神色稍稍缓和了些,又问:“静和作为嫡母,可有失职失责之处?”
静和在一旁看着,心中有些发热,不由多看了一眼楚啟。
楚啟神色镇定端凝,仿佛庙中的关公像,自然带着一股压迫和威视,令人不敢轻视。
“夫人公正持平,教养女儿,并无不妥之处,”馨姐儿憋了半日,终于挤出这样一句话。
“名分上,静和是你的嫡母,实际上,静和也无不到之处,那你为何不叫她母亲?”楚啟语气越发严厉,带着几分压迫感。
馨姐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却只是低垂着头。
“让谨,馨姐儿明白这个道理就行了,来日方长,不要逼迫她,”静和有几分不忍,若是馨姐儿口蜜腹剑,油嘴滑舌那样,她也罢了,偏馨姐儿是个刚正的,心里觉得自己好,只是迟迟过不了那个坎儿,嘴上说不出,她就不忍再逼她。
“静和,不要委屈她,那你的委屈呢?”让谨突然转头说道,眸子里却是一片心疼和怜惜。
“我……我到底是大人……”静和说道:“馨姐儿还小。”
“这与年岁大小无关,”楚啟说的一字一字异常清晰,“若是你,即便才馨姐儿这个岁数,也会懂得报恩,不会伤一个疼你爱你之人的心,也绝不会吝啬这一声‘母亲’”,他转向馨姐儿,语气稍稍平息了些,说道:“楚兰馨,人活在世上,硬气是好事,但也要分清是非黑白,旁人待你好,你自然也要遵着规矩,不能仗着别人心善宽仁,你就得寸进尺,那便是不明事理不辨黑白!”
这话虽有些过重了,可着实是一番慈父心肠,但愿馨姐儿能明白楚啟的良苦用心罢,静和想起那句话‘慈母多败儿’,有的时候就应该让孩子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为人父母的,若是因不忍心而迁就,或许就是害了自己的孩子。
她正准备出言劝慰一番,却听‘喵呜’!一声尖锐的呼叫。
一团黑影朝着静和的方向扑来,楚啟已下意识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