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去了江氏那里,静和也没让人去抱素斋传话,自己回了暖阁歇着,打了个盹儿的功夫,周氏就回来了,她精神气色都很好,端了茶点果子上来,又亲自下厨煲了一碗杞参老鸭汤,送到静和面前说道:“快些趁热吃了,你早饭吃的少,离吃午饭的时候还远呢,得先垫垫。”
静和吃了那么些东西,哪里还喝得下去,不由皱眉道:“您老人家哪只眼睛瞧见我早饭吃的少了?”
周氏在这一点上极其固执,静和为转移她的注意力,只好说道:“娘,方才您去大伯母那里做什么了?”
周氏果然被她转移了视线,回答道:“还不是年后要分家了,大房只有你大伯母一人,她的钱财虽也是早早分下的,却到底是孤苦伶仃一些,她的宅子也没找定,我当时去看宅子时记得离咱们家不远处有一户小宅院,想着她过去住两家离得近照顾着也便宜,便过去同她说了说。”
大伯母是个聪明人,后来做的事也都是向着二房的,如果她继续留在府里恐怕日子不好过,静和便道:“这样也好,若是碰上难解决的,就打人来告诉我。”
周氏笑着道:“知道了,这些事张泰就能安顿的好,你还是先把这碗汤喝了。”
静和无奈,只好再找别的话说,正说着话,就听见门上的丫鬟传报:“姑爷回来了!”
他刚才在前院与济王和徐兆宽说话,这会子想必是说完了,静和心里想着,就见楚啟挑了帘子大跨步迈了进来。
楚啟在椅子上坐下方才笑着问:“夫人和岳母在说什么呢?”
静和苦着脸道:“娘又要我喝了这碗汤……”
楚啟很给面子地接了那汤塞进静和手里,说道:“岳母说的对,你早上吃的少,应该再吃一点。”
静和腹背受敌,只能接过来又吃了几口,实在吃不下,才交回给楚啟。
周氏越看楚啟越顺眼,倒真应了那句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原本对他那点不悦也消失殆尽,又对楚啟笑道:“锅里还有剩,我再去给让瑾盛一碗罢。”
楚啟忙道:“岳母不必麻烦,我吃这个就是,”说着把静和剩下的半碗老鸭汤喝了。
周氏更觉得欣慰,叫了丫鬟送上茶水服侍他们夫妻漱口。
楚啟又问道:“前几日我忙于政务,疏于来向岳父岳母请安,不知那新宅子可还好?”
周氏笑道:“很好很好,听说是让瑾你帮着找的宅子,真是劳烦你了。”
“岳母不必见外,我父母去的早,您是静和的母亲,自然也就是我楚啟的母亲,”他原本就生的威武,加上多年身居高位,养气的功夫极好,比旁人更显得气度非凡,他嘴里说出这样的话,谁能不受用。
周氏心里更舒坦了,直拿楚啟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疼,说道:“我还叫人把西边的小跨院收拾出来了,单给你们两口子住,什么时候你们去了也方便有地方歇脚,”又道:“我再去给你们拾掇几样点心来。”
静和在一旁噘嘴,这是要喂猪的节奏啊,不过既然楚啟答应了,那就再蹭一顿罢。
周氏便又出去忙活了。
静和抚着圆滚滚的肚皮躺倒在大炕上,热气烘烤着她的脊背,感觉所有寒气都被驱赶出去似的,通体舒畅,看向一旁的楚啟,问道:“怎么样?”
她是在问济王单独拉他出去是为什么,楚啟安抚道:“无妨,只是寒暄罢了,又简单说了些朝政,”他说罢又饶有兴致地看向静和的小腹,说道:“怎么才这么小,你说他得多小?”
静和忍不住噗嗤笑出来,说道:“约莫有一个小指甲盖那么大罢。”
楚啟哦了一声,他知道静和畏寒,便去熏笼边把炉火调旺了些,灵机一动,又道:“你不是爱吃烤芋头么?正好叫人拿几个过来,我下午没事,给你烤几个!”说着又掀了帘子出去吩咐锦心去厨房上要几个芋头再整点花生来。
静和十分怀疑地道:“你会吗?”
“这个当然,”楚啟十分有信心,“我在军营里时有时就鼓捣这个东西。”
“你小时候一定很顽皮,”静和说着,怎么也不能把沉稳练达,不苟言笑的英国公同一个顽皮穿开裆裤的小子联系起来。
不多时锦心和碧竹端着半筐芋头和一盘子青橘进来,碧竹又道:“太太吩咐了,芋头不好克化,待会子还要吃饭呢,嘱咐姑爷看着姑奶奶些,不可多吃了。”
楚啟很拍马屁地道:“还是岳母想的周到,我记下了。”
碧竹应着回去复命,锦心则端了橘子给静和。
静和随手捡起一个剥着,看着楚啟已经将炭火刨了个坑儿。又把山芋放进去,在最上面盖上一层热炭,才去盆架子上洗了手。
这边周氏忙里忙外,杨氏那头也是差不多,只是济王妃的脸上少了一些笑容和温暖。
杨氏望着眼前的静宜,华美的面庞上爬上几缕细纹,眉宇间还隐隐透着几分忧愁,早不是先那个少女模样,她心头涌上一股酸涩,拉着女儿的手细问,“最近可都还好,睎姐儿看着又长高了许多,辰哥儿也壮实了。”
她一面说一面把外孙和外孙女拉在身边左看右看,见孙子孙女都很好,只是女儿枯瘦了些,她自然心疼女儿,为女儿抱不平,“那府里离了你还不能吃饭不成,你也该好好安养着歇息,看看你三妹妹,嫁过去英国公府后,反倒比在家里时更水灵了,你这孩子就是心太实,不如三丫头刁钻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