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气得发狂,恨恨的瞪着春霞污言秽语叫骂不已。
一个先前顶撞自己、给自己钉子碰、让自己吃瘪的人终于被自己压制住做小伏低服软了,那种成就感是难以言喻的,绝对是一种格外爽透的感觉。但是,有一天这个人又出其不意的反将一军,变得不顺从了,那种愤怒更是挡都挡不住!
巨大的落差造就的心理极度不平衡,使柳氏几乎失去了理智。
“三婶何必动怒,有什么话好好说嘛!”春霞见柳氏根本没法儿过来打自己,便放了心,仍旧是细声细气的说道。
“说个屁啊说!你这死丫头又想反了是不是?回头老娘要你好看!”柳氏气得大叫。
“你冤枉我爹,我是我爹的女儿,当然要为他喊冤。三婶为什么不敢听我解释呢?”
“老娘不敢!”柳氏气极,用力甩来拉着自己的村妇,冷笑道:“老娘倒要听听你这死丫头能说出点什么呀!死丫头伶牙俐齿惯会胡说八道,不过,你可骗不过我们这么多人!”
春霞一怯,可怜兮兮的扫了众人一眼,舔了舔唇说道:“太爷爷当年分明是喝醉了酒跌倒去世,大夫都说他是磕着了脑袋,三婶怎么能怪在我爹头上呢?”
春霞才说了一句柳氏便尖利的讥笑起来抢着打断:“你爹刚出生,那时你在哪儿呢?说得跟你亲见一样!”
柳氏这话说得俏皮,众人不觉都低笑起来。
春霞也不恼,也不气,细声细气的说道:“那时候好像三婶也没到咱们家吧,为什么三婶就能那么说呢?”
“你爹克父母,这是算命先生说的!”
“可祖父祖母不是无恙吗?去世的是太爷爷,而死因大夫也说得清清楚楚!”不等柳氏张嘴春霞又抢着说道:“如果三婶将前几年祖父去世的事也怪在我爹头上,我想问三婶一句,这人,哪一个没有百年之后那一天?是不是将来所有人到了大限都算在我爹的头上?三婶可觉得这说得过去吗?”
“你!”柳氏顿时哑口无言,众村妇也不觉一怔。
春霞又接着一一反驳柳氏刚才的话:“我娘现在身子是不好,可她的身体为什么会弄成今天这样,相信不用我多说,三婶比我更清楚吧?”说着眼神一黯,欲言又止,一副大家都懂的、我不便说的神情。
众人不觉想起杨氏自打到柳家之后年年天天超负荷的沉重活计,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两分同情,更是在心中暗赞春霞。这都是张氏做的孽,春霞不肯说祖母的不是,这是孝顺啊!
但是不说,不代表众人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柳氏恼羞成怒,“你给老娘把话说清楚?怎么着,难不成是老娘害的她!”
春霞悠悠一叹,“事已至此再说这些又有何用?三婶这不是存心逼我、难为我吗!三婶就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有的话我也是不会说的!”
春霞一派义正言辞,为了维护祖母的面子宁肯受屈,可众人都不是傻子,闻言有人轻轻的叹了起来,柳氏气得瞪眼,却无话可说。
“至于我姐姐和弟弟的病,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人不生病的?可如今我弟弟不是完全康复了吗?还有我姐姐的身体也一天天的好了起来,这阵子还经常下菜园干活呢,我爹如果真的像三婶说的那样,这又如何解释?”
“那老周家的牛呢?”柳氏冷笑道:“这阵子他家的牛可都是你爹照看的,怎么先前都好好的,你爹才照看多久啊,就变成这样了!”
众人忍不住纷纷点头称是,小声议论了起来。这事还真的有点邪门!
春霞依然好脾气的说道:“人会生病,牛不也一样会生病吗?谁又敢说那牛就治不好了呢?三婶,我,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气我爹不肯帮你借周叔家的牛犁地才会这么说的,可是,我爹怎么好意思白借呢,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啊!求求您体谅体谅我爹吧!”
柳氏立刻反驳道:“凭什么你们家白用得我们就用不得?你爹不是帮他们家看一冬的牛吗?借用几天怎么了!还不是你爹小气,放着亲兄弟不帮反倒贴补外人,他还知不知道他姓左呀!”
“这又是怎么回事?”
“是啊!”
众村妇们听得一怔,春霞便忙将那日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当然是将自家的姿态放得低低的,一味的表示为难。
“还有这样的事啊!”
“唉!”
众人先前并不知道这事,此时听了不觉对柳氏大为不齿,心道脸皮厚的见过,厚成这样的还真少见!自家的亲兄弟等于净身出户,不说帮衬一把,别人帮了还要脸红,也想蹬鼻子上脸的占便宜,占不到就四处说嘴,诅咒人家的牛死,这种人真是——离得越远越好!
柳氏一不留神说漏了嘴不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恨的瞪了春霞一眼,恼羞不已。
春霞心里冷笑,面上自然又是一怯,小声道:“三婶,雷雨夜那晚我们家房子并没有被雷劈倒,不过,倒是漏雨了,满屋子都是。这跟我爹没关系,毕竟那茅棚七八年了,会漏雨也很正常不是?所以前几天我们才刚刚将茅草全部换上了杉树皮。真是对不起三婶,我爹还要忙活我们一大家子的生计,所以就没法帮你们家剥运树皮了,三婶家如果要盖棚子的话,还是请三叔和堂哥自己想办法吧。”
众村妇们顿时轰然惊讶起来,虽然当着柳氏的面不好说什么谴责她的话,可那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左家三房这两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