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俐不知道她的惊喜从何而来,满眼疑惑,书记员下一句话就解开了疑惑:“我们工作群都传开了,说雒都中院现在中止审理的一起故意杀人案,能够审到现在的程度,据说是你对证据材料的解读。前些日子我还看了那报道,头条,好精彩。”
妹纸说得激动万分,还顺便吐槽了下自己毕业后被迫刑转民的悲惨遭遇。
凌俐第一次被陌生人夸成这样,她双颊发红,心底隐隐有些激动,那是从来未有过的欣喜感。
凌霜却是与有荣焉的模样,和书记员妹纸搭起了话:“可不是,我妹子前些日子为了那案子,几乎每天两三点才睡,人都熬得瘦了两圈。她手里一个个大案子不管,还非要给我打官司,我都很过意不去。”
除了这个小插曲,其他能给凌俐留下印象的,就是对方律师事不关己以及吴毅的阴郁了。
尤其是他听到书记员嘴里的凌俐刚刚的战绩后,表情相当精彩,嘴里嘟囔着,大概是在念叨凌俐居然扮猪吃老虎。
拿到了凌霜梦寐以求的东西,好一阵唏嘘后,她们走出了法庭,却在一瞬间,被人围了起来。
吴毅暗沉着一张脸,手上那几页纸的调解书被揉得皱巴巴,而他旁边的七八个亲戚,一脸的期盼地迎上前去:“怎么样?”
吴毅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摇了摇头,又把手里的调解书递给她。
那女人只看了十几秒,情绪瞬间高涨,嘴里开始叫骂:“揣着你儿子你也能让人跑了?丢不丢人!”
凌俐听她说得难听,不想多作逗留,拉起凌霜就走。
却不料前路被一群人匝断。
凌俐有些意外,倒没有害怕。她目光环视了一圈,说:“怎么?还想非法拘禁?这里可是在法院。”
那看起来是吴毅老娘的妇女一怔,似乎没想到眼前这文弱的小姑娘并不好欺负。
她脸上泛起假笑:“律师,你看,他们两口子也不容易,年纪都大了也不要折腾了,现在还有个孩子,你看能不能高抬贵手,再劝一劝?”
凌俐抿嘴:“调解书都签了,这事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您懂的。”
吴毅老娘耷拉着眉眼,开始扮可怜:“离了婚,还能复婚的,你看小霜也三十好几了,流掉几个身子也不好,这孩子指不定能不能生下来。就算生了,带着个孩子又怎么找?我也是为了她好。你还年轻你不懂,这女人老了,可就不值钱了,你要好好为你姐考虑考虑。”
说着,还装模作样抹了抹眼角。
凌俐听到她嘴里什么流产什么值钱的话,气不打一处来。
这重男轻女的老女人和她养的没下限的儿子,就是导致霜姐这些年过得如此煎熬的根源。
她好容易压下去胸口一股闷气,冷冷地回答:“我就是为我姐考虑,才不能让她落在你们手里。我已经向法院申请了人身保护令,你们一家人,以后都得离我姐远远的。”
可终究还是年纪轻轻面嫩,一番带着告诫的话没有起到应该有的作用,还点燃了眼前的*。
吴毅的老娘立马变脸,马上开骂,那口齿相当伶俐,语速?极快,凌俐努力了好几次都插不进去话,无法打断。
而周围的人,个个摩拳擦掌,摆出车轮战的架势。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吴毅,这时候见事情闹大,心里又是虚又是怕又是恼,不敢劝自己的妈,不甘心帮凌俐,更怕凌霜被逼急了嚷出些他的把柄,心里没抓没拿的,竟然脚底抹油——溜了。
凌俐深知自己和她一起对骂才是场大戏,拉着脸色越来越不好的凌霜,仗着力气大推开挡在身侧的人,几步绕开了包围圈。
那帮子人还想继续跟过来的,正好遇上法警前来询问情况,忙向法警求助。
吴毅老娘终究不敢在法院闹事,嘴里骂骂咧咧走开,却徘徊在法院大门外不到百米的距离,不肯离去。
这是铁了心要找凌霜的麻烦。
哪怕官司讨不到好处,骂也要骂够本的。
凌俐很清楚这些城乡结合部的大妈战斗力有多大,暗自懊恼自己的大意。
刚才拿到了调解书,有些得意忘形了,她倒是忘记了,还在法庭外逗留的吴毅那一群不省心的亲戚。
这下可好,法院里她深信这帮子人没胆子做什么坏事,可出了法院呢?难不成被她们一圈围着走到车站?
她是不怕的,可凌霜怎么受得住?
想到这里,凌俐担心地看了眼凌霜,发觉她脸色有些发白,紧咬着下唇,眼睛里是无助和迷茫,似乎在硬撑了。
“怎么办?”凌霜已经快哭出来了,刚刚拿到调解书摆脱桎梏的欣喜还没体验够,就被这一圈烦人的大妈困住。
凌俐也皱起眉头,正想着要不要干脆叫110,身后却传来低沉中带点沙哑的男声:“走吧,我车停在外面十几米。”
闻身转头,凌俐惊叫出声:“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