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艳羡的天之骄女早已经化作白骨,普普通通泯然众人的那个,则安稳地过着日子。
只是,她的日子看起来也不那么舒心。
客厅里安静下来,惟有钟卓雯还在喝着糖水的声音。
沉默良久,等钟卓雯终于吃完,凌俐站起身,和凌霜道别。
“要走了吗?”凌霜也不再留他们,站起身将有些乱的发髻抿了抿。
都快送凌俐他们出门了,凌霜忽然想起了什么,抓住凌俐的手说:“等一下,我给你拿点东西。”
说话先,转身就又进了厨房。
一阵响动过后,倒是凌家成睡眼迷离地出现在了客厅。
“小霜,我的喷剂呢?给我买了没?”他还有些醉醺醺的。
“喷剂在我包里。”凌霜大声答应着,似乎也在厨房翻找着东西。
穿着个大裤衩打着赤膊,丝毫不顾忌还有外人,在客厅里东翻西翻。凌俐和钟卓雯都撇过脸去,惟有南之易眼睛微眯,似乎想到了什么。
过了会儿凌霜终于出来,手里一个大大的塑料袋,里面是绿油油的蔬菜。
凌家成还没找到他要的,见凌霜出来忙问:“哪儿呢?”
凌霜只好拿过自己的包,翻了翻,从里面拿出,有些无可奈何:“都说了在包里了,来,给你药。”
凌俐看着凌霜把一瓶长长的一罐喷剂模样的药瓶递给凌家成,并没有在意。南之易却突然指着药瓶的方向:“那是什么?”
凌霜愣了愣,回答:“纳米银喷剂啊。”
南之易转头看向凌家成:“你鼻过敏?”
凌家成则有些迷迷糊糊地摸摸鼻头:“不是过敏,是鼻炎。”
钟卓雯似乎想到了什么,还没等南之易问出口,就急匆匆发问:“病史有多少年了?”
“十来年了,换季时候就难熬。”凌霜叹了口气,回答。
凌家成得了东西,坐在沙发上一阵猛喷,喷完后仰着头靠在椅背上,似乎长舒了一口气。
凌俐后知后觉,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个人:“怎么了?问这个干什么?”
南之易和钟卓雯相互对视一眼,再不言语。
凌霜这时候放下包擦了把汗,已经过来,手里拎着那包菜:“霜姐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苕尖,我在楼顶自家种的,没打过药,你拿回去吃吧。”
凌俐刚想推辞,想到她一番好意,道谢后还是接了过来。
“可新鲜了,不是我自夸,这跟以前在乡下种的没什么两样。”凌霜一边挽着有些松散的头发,一边说着。
她又拉起凌俐的手:“出事那年,我还说烤了地瓜给你和你姐送去,结果……”
终究还是提起了幼年的好友,凌霜眼神黯了黯,微微一声叹息,又带着些欣慰:“你是越来越像小伶了,你姐那年走之前还跟我说,她要是不在,让我看顾着你点。这些年霜姐也没心力顾着你,既然现在又能相遇,那以后就常来往。”
凌俐思绪翻滚,脑海里浮现出凌伶的苍白瘦削的脸。
因为那场风波,愿意和凌伶继续来往的朋友不多,厚道的凌霜是其中之一。而凌伶最后那托孤一样的话,表明她和凌霜的情分确实不一样。
“我姐是出事前三天来找你的吗?”凌俐还是问出口。
凌霜点着头:“是啊,说了一大堆以后不在了什么的话,我当时笑她胡思乱想,现在想来,她就像知道要发生什么似的,真是一语成谶。”
凌俐心里哽得慌,低了头,好容易忍住要翻出来的眼泪。
“她还是最心疼你,她那时候瘦成那副模样,还忘不了你喜欢吃烤地瓜,还来我家乡拿些当年的地瓜走,还说烤地瓜给你吃。只可惜,河边的沙地被水淹了不说,忽然不知道哪里来了好些老鼠,没被淹的番薯苗也被啃得稀巴烂,真烦人,让你姐姐白跑一趟。”
听到老鼠,凌俐一愣,忽而抓住她的手:“老鼠?什么老鼠?”
“你忘了吗?”凌霜看她紧张的模样,也没多问,忙说:“不就是你家出事那年的特大洪水?”
一不小心再次提起了那件事,凌霜有些尴尬地住了嘴,强牵起嘴角笑了笑。
凌俐的注意力全在老鼠身上,声音都有些颤抖:“我都不记得了,能细说给我听吗?”
她顿了顿,极度认真:“霜姐,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这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