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之易挟了一大筷子豌豆尖塞进嘴里,跟兔子吃草一般窸窸窣窣嚼起来,好一会儿咽下肚去,脸上全是心满意足的表情:“最想的就是这口。”
又看向站在一旁围着围裙的凌俐:“粉妹,你真不吃吗?”
凌俐正在收拾隔壁桌的残羹冷炙,闻言转过头对他一笑:“我一会儿和舅舅舅妈一起吃,你不用管我。”
她又笑了笑,手扬起将一缕碎发捋到耳后:“还要吃什么,只管说就行了。”
南之易点点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反正今天又被你揍了,我可得吃回本。”
凌俐抱着托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昨晚那通电话后,南之易不大放心自己的狗,匆匆结束在帝都的工作赶回家来。本来他打算下午自己遛狗的,没想到七点回家才发现被凌俐捷足先登。
后来,他在阳台上远远看到凌俐牵着狗回家,一时兴起躲了起来,再之后,便是伪装跟踪者吓凌俐的事了。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恶作剧,南之易的理由很充分:“你不知道我回家没看到米粒古丽,慌成什么样?不吓回来,我怎么甘心?”
这番抽风的行为倒是吓了凌俐一小跳,不过,他自己却也倒了霉,手被凌俐一爪子捏下去,差点肿起来。
虽然凌俐这事并不理亏,但是她一贯是忍者神龟,被南之易轻描淡写的一抱怨就败下阵来。
论耍嘴皮子,她居然还斗不过南之易这样的科学怪人,也是很憋屈。
后来,正巧南之易还没吃饭说要到她舅舅小店晚餐,凌俐便主动提出请他吃饭赔罪。
南之易欣然接受,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凌俐看着他的吃相,皱起了眉。
他吃相不算粗鲁,可是速度极快,就着菜风卷残云一般几分钟就消灭掉一碗饭。
凌俐正想劝他吃慢些来着,又觉得自己太多事,强迫自己从他的背影上收回视线,一抬头,却看到十几米外的路边,有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是个憔悴的中年男人。穿着件单薄的外套,上面全是灰和油漆,夜色中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只是那焦虑又黯淡的神色,让人也忍不住跟着他皱起眉。
凌俐歪着头想了一阵,觉得这人很有些面熟。再回想一会儿,确定了他应该之前来过店里吃饭的,只是这时候这样落魄的模样,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
她忽然放下手里正在做的事,进了厨房一阵忙碌。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个海碗,盛着一大碗饭,几乎没有菜,就最上面浮着几片颜色浑黄的泡萝卜皮。
凌俐端着碗走到刚才那个男人跟前,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两人之间的动作又好像是推辞和拒绝。
好一会儿,凌俐终于把饭菜倒入那男人随身带着的铁皮饭盒里,男人一直点头的模样似在感谢,之后,便蹲在路边大口大口吃起饭来。
她进进出出的行为被南之易看在眼里,先是有些不解,后来有些了悟,摇了摇头嘴里自言自语:“自身难保,还有闲心帮别人。”
见凌俐端了空碗回来,他忙低下头不让她发现自己刚才在看她。
然而看到刚才这幕的不只他一人。凌俐才刚放下碗,一直抱着个小男孩坐在大门旁的女人开口,声音有些尖利:“凌大律师,你做善事该拿自己的钱,这慷别人之慨的,算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