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与百花坊里的所有人为敌,那她大概永远也别想逃出去。被无情无义摧残了好几天,又见识到了百花坊里一些规则,老实人也学会了假笑和暂时的妥协。
“赛雪妹妹生了什么病?好些了么?”几个美丽妖娆的女子结伴前来,卷珠帘的声音也比不上这说话声清脆动听。
“叫什么赛雪啊?以我看,干脆叫赛西施、赛女娲、赛花魁呗!以后她就赛过咱们了!”一个脸儿尖尖的女子说话的语气酸溜溜的,她瞥了宋白一眼,眼神不善。
一个圆脸的女子友善地在床沿坐下,又牵住宋白的手,微笑道:“赛雪妹妹,你一来就抢走了万少爷的心,小蔷薇是嫉妒你呢!”
名叫小蔷薇的尖脸女子顿时把嘴一撇,把脸一扭,做出斜睨的姿态,不过倒也算是给那圆脸女子几分面子,这才没有吵起来。
圆脸女子又温柔地说道:“以后咱们日日夜夜在一块儿,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一定要互相扶持才对。赛雪妹妹,你说这样好不好?”
宋白苦笑,无意答应,于是假意咳嗽起来,咳出了眼泪。眼泪里的苦涩是真的!
“哎哟!妹妹这病起来真是受罪!我也跟着心疼!”圆脸女子一边说,一边怜悯地叹气。“我叫云仙,妹妹如果肯叫我一声姐姐,往后常来找我玩儿。妹妹会弹琵琶不?”
宋白摇头,道:“不会。”
云仙又问:“笛和箫呢?”
宋白依然摇头,道:“不会。”
云仙又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确认宋白真是没有一技之长之后,她倒是感到奇怪了,心道:“往常那些新来的姐妹若是啥也不会,又被我这样追问,肯定会面露羞愧之色,这个赛雪倒是满脸淡然,果然是个呆子。真不知万少爷怎么会看上她?难道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想换豆腐青菜了?”
如此一想,她的笑容却愈发甜美,牵紧宋白的手,道:“不会也没什么关系,以后我教妹妹。”
宋白客气地道:“多谢。”因为云仙聊的那些话题都是她不感兴趣的,她无意再谈,所以又假意咳嗽几声。
小蔷薇和另外几个没怎么说话的女子早就用丝帕把鼻子掩住了,生怕传染了病气,脸上不约而同地表现出不耐烦。原本她们以为赛雪是有什么特别的好本事才让万少爷念念不忘,她们特意来取经,哪晓得实际上不过尔尔,心里别提多失望了。最可气的是——不如自己的人反而比自己的运气好!
云仙也没再多留,她依依不舍地跟宋白告别,然后和其他妖娆女子一起走了,把屋子里的香风也带走了。
等香风一散,马脸婆子立马紧张地道:“哎哟!赛雪姑娘是真病了,我去告诉红姨,再让龟奴请郎中来瞧瞧。”这态度真是好得不得了,像是把宋白给当衣食父母了。
宋白知道自己没病,她眉头一皱,计上心头!如果她一直装病,或者真的病一病,岂不是就可以逃避接客的事吗?这是宋白被卖之后第一次松口气,脑中紧绷的弦终于稍稍解放。
可是,半个时辰之后,她就发现自己低估了红姨的精明和冷酷。
“说病就病,这病可来得真快!”红姨瞧一眼宋白的脸,眼神冷冷的,如锋利的刀子。“良药苦口利于病,给她的药里多放黄连!看她还病不病?”
红姨已经跟万少爷谈妥了价钱,铁了心要把宋白往万少爷的怀里送,她在赚银子的路上是遇神杀神,哪里能允许宋白来给她捣乱?何况以宋白这不开窍的脑袋瓜,红姨觉得把她捧成花魁是彻底没指望了!
这样的呆子,等万少爷玩腻了之后,她无非是沦落成百花坊里的三流货色罢了,三流货色应付三流客人,所谓的三流客人就是指银子少、身上脏、年纪老、举止粗暴的客人。如此一筹划,红姨看向宋白的目光就染上了鄙夷,就像在看一块脏东西。
“如果她不肯喝药,你们就灌她喝!吐多少,补多少!在我红姨面前,休想靠装病来弄鬼!如果百花坊里的姑娘都装病了,百花坊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去?”
等红姨离开后,负责强行灌药的几个婆子一边给宋白灌药,一边劝说:“赛雪姑娘,这药不对症,喝多了能出人命,你就服软吧!别瞎折腾了!”
“那万少爷一表人才,又家财万贯,百花坊里的姑娘个个都想高攀他呢!”
“你只要伺候好了万少爷,以后什么金啊、玉啊、珍珠啊,啥首饰都少不了你的份!”
……
然而,宋白对那些并不动心,她强忍着恶心,拼了命地喝苦药,喝得心甘情愿。
见劝说没有效果,婆子们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开始改劝说为威胁、恐吓。
“哎!以前百花坊里也有像你这样清清白白,又不肯服软的姑娘!不肯去伺候多金的少爷,把红姨给惹怒了,你猜红姨是怎么教训她的?”
“啧啧!红姨可没有多少耐心去哄小姑娘,她直接就叫十个龟奴去把那姑娘给轻薄了!”
“我至今还记得那姑娘的哭喊声,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多少悔恨在心里啊!”
“龟奴连万少爷的脚趾头都比不上,赛雪姑娘呀,我们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就看你怎么选了。”
在色胚和龟奴之间选一个,还能怎么选?宋白忽然“哇”一声,把满肚子的苦药都呕了出来。
“少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脾气暴躁的婆子一巴掌拍在宋白的后背上,下手很重。
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