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秋盯着曼酉的尸体看了半晌。
若是曼酉说是刘隐指派，那他一定不会信。
可是当曼酉说，自己是自愿为刘隐做了这一切，不知为何，沐秋的心里竟然信了五分。剩下那不相信的五分，便是这一切太过于巧合，而且曼酉死得太不合情理。
细作在被发现时自尽，是很正常的事。但自尽之前，把话说得这么明白的，曼酉还是第一个。
如此想着，沐秋心里又多怀疑了曼酉两分。
而不管曼酉所言是真是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南诏盟军经此一番内讧，受到的损伤远不止明面上这些伤亡，整个盟军的士气，以及军心，都被严重打击了。
“既如此，就更不能拖了……”沐秋低声说了一句，随即抬起头来，高声唤过全部将领，“立刻整顿全军，一个时辰之内将兵力禀报于我。通知所哟润，明晨卯初开拔，全力进攻梁军大营！”
“是！属下遵命！”
众人整齐地答应。
所有将领都立刻下去统计手下兵种兵力。
只有贡沙没有离开，他站在曼酉的尸体跟前，嘴唇翕动，眼角含泪，一脸的难以置信。
恰好巴津就如何安置沐庆一事请教沐秋，沐秋往这边看过来，便也看见了一动不动的贡沙。
“丢在上面的高台上——他不是喜欢窥探么，那就让他看个够！”
沐秋没好气地说道，随即走向贡沙。
巴津立即带着人把沐庆拉走了。
而直到沐庆被带走，沐秋也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见贡沙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靠近，沐秋有些意外，他叫了一声“贡沙将军”，大步走上前去。
贡沙立即回头。
“沐秋皇子！”贡沙的神情很是尴尬，“我，我实在是不敢相信……”
“本王也不敢相信。”
沐秋淡淡道。
心里却明白，自己不是不敢相信，而是觉得曼酉的话完全不合常理，这件事，或许根本不可信。
而直到面对贡沙，下意识说了三分话的时候，沐秋才终于想明白，自己心里一直徘徊的那点疑虑是什么——沐秋的疑虑，来自于对大城国的不信任。
“贡沙将军，上次你我相见——哦，不对，是上上次！”沐秋笑道，“上次你我相见，是在南诏大营，但再往前那一回，却是在战场上的。”
贡沙微微一怔，随即笑了一下。
笑容很是勉强，而贡沙，也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尴尬。
“沐秋皇子，你我都是守境安民的将领，自然是要在战场上遇见的。不过这一次我们既然结盟了，贡沙自然会尽到自己的责任，唯沐秋皇子马首是瞻。”
“倒不用说的这么客气。”沐秋拍了拍贡沙的肩膀，“若贡沙将军能暂时抛开之前的恩怨，那便是盟军之福，也是两国百姓之福了。”
“沐秋皇子这是在责怪我？”
贡沙眯了眯眼，笑容冷了几分。
“责怪？”沐秋不解道。
“是，责怪。”贡沙抿了抿唇，犹豫再三，才终于开口道，“我因为私心的缘故，导致今日的局面，沐秋皇子难道不会责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