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隐摘掉大氅,搭在屏风上,然后一直往睡榻走去。
倾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动作。
他会怎样?
她忍不住猜想。
会像那些霸道的男主一般,直接往榻上一歪,然后张扬着眉眼,拍一拍毡毯,傲娇地对她说“过来”,还是会坐在榻上,微笑着告诉她,夜深了,该歇息了……
究竟,会怎样呢?
她眼看着矮下身子,伸手把被子掀开。
那是倚竹临出去之前铺的,铺得很是整齐,却被他毫不留情地弄乱了。
然后,他重新起身,手上拖着他给她备下的那个手炉。
她有些意外。
今天晚上,应该,用不上这个了吧……至少她是这么以为的。
结果就看见他照旧蹲在火炉旁,细细地挑了炭往里头填。
倾君觉得,自己尴尬了。她开始怀疑是自己多心,洗澡的原因可能很单纯,只是因为该洗就洗了,没有那么多暗示,也没那么香y艳的理由。
只是沐浴而已。
如此想着,她忽然松了口气,走到睡榻边上坐好,微笑着看着刘隐,等他把手炉装好,二人一同休息。
待手炉装好,刘隐依旧用它给倾君暖了被子,让她先钻进去,自己起身熄灭灯烛。
帐篷内瞬间黑了下来。
虽然营地里到处都有火盆、火把,但还是过了一会,倾君才适应这样的黑暗。
而直到此时,刘隐也没躺下。
“不冷么?”她忍不住问。
他虽然披了大氅,可里头竟然只是中衣,虽然帐篷里不算太冷,可与正经房屋相比,暖和的程度很是有限。她知道他身子强健,可是也不该这样草率,仗着身子骨好,就把健康不当回事——这样迟早会留下病根的。
“快歇息吧,别冻着了。”她又催了一句,将手炉往他平日睡的地方推了推,帮他暖暖被子。
“我今日,沐浴了。”
“嗯?”
他的话太过突然,以至于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嗯?”了一声,随后才恍然大悟。
这话,是在暗示什么吧?
自己今天,果然没有多心,是不是?
倾君的心忽然跳得猛烈,连颈上的脉搏都异常有力,震得她无法思考。
喉咙似乎被激荡的血液堵住,许久许久,她都无法开口说一个字。
听见她紧张的呼吸,刘隐嘴角轻抿。
其实,他何尝不紧张呢?
只不过他不会像她一样害羞罢了。
他弯了弯好看的桃花眼,像平常一样,一步一步走向睡榻。
然而只有他自己心里才知道,才这么几步而已,他究竟有多辛苦,才能控制住自己的脚步,让自己显得没那么急色。
刘隐将被子掀起一角,轻轻地躺了下去。
唯恐被子里灌进冷风,会连累倾君着凉,他不敢动作太大,身子慢慢倒下时,碰见了一个炙热、坚硬的东西。
手炉?
他不禁好笑。
自己哪里用得上这个。
平时都不会用,今天,更是用不着了……
于是,他将手炉不动声色地推到睡榻外边。
先搁在那里好了,他想,虽然他用不上,但是,等她流了汗之后,应该还是用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