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夜如说完,敛起下巴,眼睛斜向上挑着,肆无忌惮地盯着慎王。
那双眼直直的,像逮到猎物的毒蛇一般,专注,残忍,阴毒。
“你胡说!”慎王终于恼羞成怒。
他实在受不了女儿那样的眼神。
那眼神,分明是看透了他内心所有的阴暗,而且摆在了明面之上。
大喝一声后,慎王抬脚就踹,之后反身去找佩剑。
殷夜如看着他手忙脚乱,缓缓地站起身来。
“父王三思!”她慢悠悠地说,“我就要嫁去平远侯府了,等父王起事时,身为一品军侯的平远侯府,多多少少,也能给你帮上一些忙吧?”
慎王的手已经摸到了挂着的宝剑。
但听见这么一句话,他不禁僵住了。
之后,如殷夜如所料,慎王渐渐收回了手。
“父王可别忘了,从此,我就是你唯一的女儿了。”
殷夜如得意地笑了笑。
心里却愈发失望。
这个父亲,平日那般疼爱清溪,原来事到临头,也不过如此而已!可笑的是,连这样的疼爱,自己都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甚至不惜毒杀亲妹,只为了能得到那虚假的父爱。
她走到门边,深吸一口气,将门推开。
外面凌冽的空气瞬间灌了进来。
殷夜如狠狠地吸了一口。
她不愿再在这里呆着。里面太闷,憋得她难受,她暂时不想再看见那个父亲。
殷夜如已经走远。
慎王仍旧一个人站在书房里。
他感觉自己忽然没了力气,才那么一会儿工夫而已,慎王却觉得,自己仿佛老了二十岁。
窗外,树上。
一个黑衣人无声地伏着。
直到慎王发够了呆,离开书房,黑衣人才飞檐走壁,离开慎王府。
……
邵州城外,梁军主营。
神医等人的帐篷里,几个人忙忙碌碌,真叫一个热火朝天。
“师父,您看这样可以吗?”倾君把刚碾好的药托在手上,递给神医看。
“还有多余的东西,秸秆、叶柄全都不要,只留叶片的部分。”
“哦!”倾君从善如流,继续小心翼翼地摘着手里的东西。
她心中其实也有疑问,因为来这里帮忙也有两个时辰了,可是除了最基本的工作,比如摘叶子、挑花蕊,她并没做什么技术含金量高的工作——还不如语桥。
“神医,烧成这样,还需要再烧一下吗?”语桥托着自己刚烧的药草灰给神医看。
神医探头瞅了一眼,点了点头,接着回头对明香道:“还要碾得再细一些,方便烧灰。”
明香“哎”了一声,勤快地做着手上的活儿。
倾君忍不住撇了撇嘴。
她这活儿真是没什么,简单得要命,而且说好的只有她和濮阳冥衍可以接触药方,实际明香和语桥在这里,差不多也都听去了。倾君和他们一样,不过是听上几耳朵,手写的方子,她连一个字都没瞧见。
再看濮阳冥衍,一只手托着一张纸,另一只手东一下、西一下地抓药。
分明是在那按方子分配剂量。
而神医自己,则是拿了大家磨制、烧制好的东西,七七八八地调配着。
似乎,她最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