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悠然伸手,装样子就要打自己的脸,慌得九儿一把抓住:“你还真打呀?即便你愿意,我可不舍得你对这么绝世的一张脸动手!到时候,印上一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儿,多可惜啊?”
“你心疼我?”
“自然是……心疼这张如花似玉的美人脸啊!”
九儿说完,看到邢悠然那要杀人的眼神,急忙丢开他的手臂,扭身往山下跑去。
“站住……”
邢悠然见了,撩起长衫便追,嘴里笑着喊道。
“站住?为什么要站住?难不成等着被你收拾啊?还真是不懂,为什么追人的人都会喊‘站住,别跑’,谁会傻到真的站住等着人家抓啊?”
“你在嘀咕什么?”
邢悠然脚下几个腾挪,瞬间就逮住了她的手腕:“还跑吗?”
“哎呀,你耍赖!”
九儿笑着,一边挣扎,俩人拉拉扯扯往客栈里面走去。
“只有一张床,咱俩今晚可怎么睡啊?”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客栈外面挂着灯笼,里面也是灯火通明。
邢悠然望着那里的一张大床,再看看整个屋子里,不觉皱了眉问道。
“你说呢?”
听到他问及这样的问题,坐在榻上喝茶的九儿心底蓦地升起一个奇怪的感觉,不觉多看了他几眼,笑着将这个烫手山芋不着痕迹的丢给了他。
她将手上茶杯放下,似无意的翻看着桌上经书,少有的优雅与娴静。
听了九儿这样的一句,邢悠然忽然觉得她的话音有些怪怪的,不觉看向了她。
“小九儿的意思呢?”
邢悠然忽然含笑凑了上来,盘膝坐在她对面的榻上,望着低头看书的九儿,双手肘了下巴故意问道。
“我……”
九儿还是装不下去,她只好抬起头看向邢悠然,灯盏下的他,笑颜中带着几分戏谑,也带着几分试探,更有一种期待!
“期待?”
她被自己心中涌起的这个念头词儿吓了一跳,急忙使劲摇了摇脑袋。
“既然我们谁都决定不下来,那就老规矩……抓阄?”九儿看到了一边的纸笔,出主意。
“可你既然知道,悠然哥哥我是女儿身,为什么不与我共枕同眠呢?还非得……分个彼此不可?”邢悠然进而盯着她追问。
“我……”
九儿一时竟然无法回答他!
一张俏脸顿时囧的通红,就连耳根子都红了起来,幸得灯光暗淡,看不清楚罢了。
“好了,抓阄就抓阄吧!”
邢悠然见了她这模样,笑着伸手拿过纸笔,转身背对着她写下了两个纸片,揉成团丢在桌上:“你先抓!”
“为什么是我先抓?”
“因为你是我的小九儿啊!”
“可你是我的悠然哥哥,所以,你先抓!”
“我不想以大欺小,你来!”
“我也不想以小卖小,所以,我学习先人谦让。”
“你,……我抓!”
邢悠然伸手,抓了一个纸团在手中,看向九儿:“捡起来,看看你的是什么?”
“明明是你先抓的,就应该你先打开才对!”九儿不依,攥着自己的那个纸团,就是不打开。
邢悠然无奈,只好打开了自己手中的纸团,上面写着一个被墨迹晕染的有些模糊的“床”字。
“原来,还是悠然哥哥的手气好一些!”
九儿笑着看向他,将自己手里那个纸团揉了揉塞进了坐垫下面,指指那张床:“我们连着赶了多日的路,已经很累了。悠然哥哥就先上床睡吧?我看会儿经书。”
邢悠然看着九儿低下头,认真的翻看着桌上那本淡黄色的经书,不觉笑了笑,回身坐在床沿上,望向她:“小九儿什么时候喜欢经书了?以前,我看你总是读一些诸子百家、兵家着述、还有各方地理志之类的东西。今日倒是头一回见你看经书,莫非……”
“莫非什么?难不成悠然哥哥以为九儿我要出家为尼?怎么可能!”九儿闻言抬头,递给他一个难得一见的温柔笑脸,“别忘了,我生来就带着无尽的仇恨。这佛门庄严之地,又岂会容我?”
“什么话?”邢悠然闻言,瞪了她一眼道,“我的小九儿自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若让你去伺候佛祖,还得问我邢悠然会否答允?”
“悠然哥哥说什么话呢?这玉皇山下青云客栈,乃是佛门清净之地,不许乱说话!”
九儿笑着,起身过来,三两下将邢悠然的外衣帮着脱了,强行让他睡下,盖了被子。看着邢悠然乖乖的躺下望着她,九儿不禁笑道:“原来你是因为没人伺候,故而不睡的?真是的,看你都四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男人不管多大,在喜欢的女人跟前就只有两种样子:做她的靠山,保护她;亦或者,像个孩子一样依赖她、渴求她的爱护……”
说这话的时候,邢悠然一双美目望着九儿走回榻铺的纤纤背影,眼底的温柔如海。
九儿并未回答他,也没有再看躺在床上的他,自顾自的坐下,翻开了那本经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夜色清冷,月华如水般从窗户口洒了进来,泼在地上如墨,晕染了一片淡蓝色。
案几上灯芯轻轻摇晃,将她的影子晃了晃;一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蛾子落在纱灯上,闪动着翅膀久久不肯离去。
“佛家有云: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可伤在海家手中的,又岂止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那是整个大夏的芸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