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阳光,一样的明媚,一样的照在吊鱼岛上,一样的照在李二勇身上。
只是吊鱼岛这一刻的阳光和天池桃花源村有所不同,不单单是明媚,还略有些灼热。
吊鱼岛很小,四面是茫茫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太阳一晒,海面水汽上升,即使现在已是初秋,仍是如同进入蒸馒头的伙房一般,使得在岛上之人感觉浑身粘乎乎的,潮热无比。
李二勇站在吊鱼岛最东北边的瞭望塔上,就感觉象处在蒸笼一般。他虽然身在高处,但此刻空中没有一点风,故而汗如雨下,浑身衣物全贴在身上,他便不停挥动衣襟,带出一点可怜的微风,稍解暑意。他到这服兵役,是遵从了父亲的意愿。
李二勇的父亲,幼时被被魔族掳去,使为奴隶。二十年前,人魔大战,方才被解救回人族来,后来成为一名佃农,靠租种登州府一户士族家的土地养活全家。他父亲经常给他们忆苦思甜,说要学会感恩,甚至家中还曾供过一张长生牌,据说是当年解救下他父亲的那位人族将军的牌位。只是后来,八九年前吧,不知什么原因,他父亲曾对着那个牌位大哭了一场。之后,那牌位被他父亲偷偷藏起来了,他曾见过父亲悄悄拿出那个牌位拜祭,但上面的名字却早已看不清楚。拜祭结束,父亲又把那个牌位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
李二勇的大哥,曾是满州府靖海卫旗下的一个探马。八九年前,军方传来消息说,他大哥在外出执行任务时失踪。接到这个消息后,他的父母伤心欲绝。伤心过后,他的父亲却又说,等老二长大了,还要让他去服兵役,为国尽忠。
人族北齐国的兵役制分两种:一种是义务兵制,象李二勇就属于这种。另一种是雇佣兵制,以军士为终身职业,如果身体允许,可以始终留在军队里服役。因为在军队里的服役的时间很长,他们的专业技能要比义务兵掌握的更到位更精通,也因此,军队给他们发放高额的报酬。
作为一个普通平民子弟出身的义务兵,被分配到这座条件艰苦的小岛上来服役,李二勇并没觉得有多委屈。
吊鱼岛不大,岛上的驻军只有一百人左右。百夫长姓陈,是平民出身的军官,对待他们这些平民出身的兵卒还不错。这里吃的还好,能吃饱,虽然没有什么花样,天天吃咸鱼,也经常能吃海鲜。有时为了防止败血症,还要隔天发点豆芽,各种花式豆芽配海鲜咸鱼。
这座小岛属典型的北方海洋气候,夏秋季潮热难当,冬春季时多风,北风从没有任何遮挡的海面吹来,透骨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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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勇虽然站在瞭望塔上,心里却在盘算着:他已服役二年多了,按北齐国义务兵三年的兵制,再有半年,他就可以退役回家了。前些日子,家中来了书信,和他商量,打算他退役返家后,准备给他说上一房媳妇。他父母亲看好邻村赵家庄的一户佃农人家的闺女,问他的意思。
其实李二勇一直喜欢隔壁老王家的丫头,隔壁老王家一共有七个女儿,他喜欢的是三丫。村里人常在背后开隔壁老王的玩笑,说他上辈子不知做了什么孽,生不出儿子,一连生了七个女儿,大家戏称七仙女。三仙女,也就是隔壁老王家的三丫头,比李二勇小一岁,俩人自幼相好。他来服兵役那年,她刚满十五岁,现在已经快十八了吧。在李二勇的记忆里始终深藏着一幕:在村口的杏林里,乱红飞过,三仙女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躲在一棵杏树后冲着他笑,然后向着他招手。
他不识字,托人回信给父母说了他的想法,打算退役后就去隔壁老王家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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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二勇胡思乱想之际,忽然觉得身上凉爽了不少,原来是起风了。
旁边有人拍了一下他肩膀,原来是一起和他轮值瞭望哨的张铁蛋。他顺着张铁蛋指的方向看了看远处的海面,原本平如镜面的海水呈现一道道涟漪。极远方的海平面上,还有一个黑点,嗯,那是什么?
再仔细看了不一会儿,那个黑点越来越大,紧接着,更多的黑点随后显现。应该是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渔船一起出现?
更近了,不对,不是渔船,是战船,好多战船。
又近了些,打头的战船上挂的一面旗帜,上面绣着一只展开双翅的飞鹰,这不是魔族的军旗么?
李二勇的双眼一下子瞪大了,这些战船全是魔族的战船。
他想喊,却觉得口干舌燥,大脑一片空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好象只是一眨眼,也好象是过了好多年,他忽然反醒过来,急忙拿起身边的木槌,敲响了挂在瞭望塔上的铜锣。并大喊道:“敌袭!敌袭!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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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锣声惊动了下方营房内的军士们,纷纷跑了出来,顺着李二勇的指的方向张望,更有司号员在百夫长身边吹起了牛角号,那是紧急集合的号令声。
队里其他兵士列队完毕,唯有李二勇和张铁蛋按百夫长的指令,留在瞭望塔继续观察敌情。
他看到两只飞鸽飞出营地,向西南方向飞去,想必是要赶快把受到敌袭的消息传回满州,传回京都去。
集合的军士们在陈佰长的指挥,已分别进入战位。
吊鱼岛的海港内,停着几艘前来补给的渔船,听到东北边瞭望塔急速的铜锣声,船老大们急忙指使水手盘上渔船的桅杆,向远处张望。忽尔,桅杆顶上的水手指着远方,大呼小叫起来。船老大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