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书屋>都市现代>蚁贼>65 变化
赵过一样,也是个结巴。

但是,他却又与赵过不同。赵过结巴,所以话少。而李靖虽也是个结巴,话却很多。早在辽阳、他还是关铎部属的时候,关铎军中就给他起了个绰号,唤作“包打听”。意谓他消息灵通,也暗指他是个话唠。

现如今,归了邓舍,他的脾气性情却是半点也没有改。庆千兴、许人回答邓舍的问题,都是言简意赅,只说大略。偏偏他,结结巴巴地还给觉出了个例子。不过,这个例子也还是挺有趣的。邓舍听得兴致盎然。

好容易,听他结巴完了,邓舍笑道:“姚平章虽文,干戈阵里出来的。人又能辨形势,不拘泥。有他坐镇南韩,我是很放心的。”辽西、沈阳、关北、南韩,这几个地方都很安稳,益都就更能后顾无忧地迎战察罕了。

当夜宴席,为诸将洗尘。

次日,邓舍又召见诸将,把益都目前面临的局势,以及海东行院拟定的作战方略,详细地与他们说了。军情如火,早开始预备一日,待战事起时,便会能多有一分把握。也不久留庆千兴、李靖两人了。两日后,便即下令,着此两将一个去益都南,一个去文登,这就开始为战事做预备。

庆千兴、李靖才启程不久,这一夜,一封密报从大都来。李生亲自送入燕王府中,虽然夜色已深,却还是坚持请侍卫叫起了邓舍。

邓舍就在书房中接见了李生。连着多日,他睡得都很晚,或者干脆通晓不眠,难得今夜睡得早了点,又还没睡熟,就又被李生扰醒。他却也不生气,强忍住困倦,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系着衣襟,问道:“何事?”

“通政司密探玛乐格,从大都送来急报一份。请主公观看。”李生跪拜在地,呈上密报。随从接住,交给邓舍。邓舍展开来,看不一眼,正在系衣襟的手不由自主便停止了动作,打了半截的哈欠也咽回肚中。

见那密报上写道:

“小人上午按照惯例,去西城门拣买蔬菜,兼且巡看。见有一队车骑入城。观其旗帜,高悬的是晋冀旗号。小人暗中跟踪,见这队车骑最终是入了城中馆舍。入夜,有数骑轻出,直入搠思监府上。小人与搠思监府上看门的人常有来往,早行有贿赂,乃与之打听。入府之人是王保保。”

“王保保去了大都?去的当夜,就私见搠思监?”

邓舍的睡意顿时消失,他在密报上弹了两下,直觉地意识到,此事必与孛罗侵犯冀宁有关。他问李生,说道:“对此份密报,你们通政司的分析是甚么?”通政司不但有收集情报的职责,更有分析情报的职责。

李生答道:“臣等分析,此事必与孛罗帖木儿出军冀宁有关。”

“噢?”

“孛罗帖木儿前脚出军冀宁,王保保后脚即入大都。时间何其凑巧!又且,王保保是察罕之子,他去见搠思监,就等同是察罕去见搠思监。若无急事、大事,察罕专权地方,形同诸侯,又怎会去不远千里,去遣他的儿子夜见搠思监呢?而如今晋冀的大事,唯有孛罗帖木儿侵犯一事。

“再又,以往察罕与孛罗帖木儿也曾有过多次的交战,每次他们开战,都必然会有一方先去大都,走通门路,以此来取得一份有利己方的圣旨。综合以上各条推测,以臣料来,这一回,应该也是如此。”

“还有呢?”

“若臣等所料正确,则现在察罕定然是已经做好了与孛罗帖木儿开战的准备。孛罗帖木儿虽地狭,也是北地强军,若是察罕已然准备与他开战,势必难以兼顾我益都。如此,则他在高唐州厉兵秣马,其实不过是诈!”

“诈又如何?”

“若察罕果真为诈,则臣等分析以为,海东行院先前拟定的备战方略似乎也就可以因此而一改了。”

“如何改之?”

“海东行院的备战方略是以防御为主。而今,若察罕与孛罗帖木儿起战事,是为两虎相争。且主公又与孛罗帖木儿有约。以臣等之见,我军应该趁机西取。综合高唐、济宁等处的情报。察罕部署在前线的军队多数集中在高唐等地,相比之下,济宁实际空虚。若察罕与孛罗帖木儿无战事,则济宁后有河南、晋冀可为倚仗;如今若察罕与孛罗帖木儿起战事,则济宁必然就会陷入无援。臣等分析认为,不需人多,两万人足以取之。”

“此两万人从何而来?”

“半数可从泰安、济南前线调出;半数可从益都骑兵中出。”

如果察罕真的无意与益都开战,那么前线的防御力量就不用太多,完全可以抽调出来一部分,奇袭济宁。邓舍沉吟,说道:“事关重大,不可急促。有关高唐州、济宁路等地内部军事虚实的情报,你可带来了么?”

李生从袖中取出一叠文书,仍然由随从转交给邓舍。

邓舍略看了一看,说道:“先放在我这里。待我细细看来。”想来想去,只因为王保保现身大都、去见搠思监,便就把整盘的战略部署改变,似乎稍嫌贸然,有些冒失。邓舍起身,负手,在室内踱步,再三思忖。

“主公?”

“玛乐格在密报上说,他与搠思监府上的门子很熟悉。回文给他,令他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通过那个门子,把王保保夜见搠思监、他两人说话的内容给我侦悉明白!此事若成,告诉他,就说我必不吝高封厚赏!”

不知怎的,也许是因为才从似睡非睡中醒来,也许是因为近日来操劳过度,邓舍忽然有一点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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