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伺候他的人呢?”
“下官在府外安排了数百的护卫,三班倒,一天十二个时辰。莫说人,飞鸟难入!伺候他的那些个阉人、宫女,也绝对没有与外界接触的机会。即便采办食材、日常用务等等,也都是下官不假他人,亲自操办的。所以,大人尽可放心。”
说到这儿,河光秀想起一事,又道:“大约有一个多月了吧,倒是有过一次,一个阉人想要潜出去。不过随即被下官现,当场打死。随后,下官更加强了防备。每天不定时点名集合。可以担保,不会有半个人能混的出去。”说完了,他问道,“大人适才所言,说城内高丽遗民怎么个不安分?”
“不外乎因见我两面受敌,有些别样心思罢了。”
河光秀正忧心益都战事的时候,闻言咬牙切齿,道:“一帮养不熟的狗!主公对他们可谓仁至义尽,迁来平壤,好吃好喝地招待,不知感恩图报,反而私下生起异心。”他“霍”地立起来,猛一拍案几,说道,“下官请命,这就点齐府军,把这帮狗东西抓了砍头了事!”
“府军”云云,即看守王祺住处的数百护卫。他现在虽无大的兵权,但这府军数百人,还是算其下属,归其调遣的。
姚好古笑道:“总理且请息怒。我海东主力虽然已然过海,但是仍有数万精锐驻扎。区区些许的城狐社鼠,既无兵马,又无民望,纵有异志,借给他们胆子!又能翻起什么风浪?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给你提个醒。今日不比往日,对王祺,必须要更加的多加提防!切切不可疏忽大意。”
姚好古点到即止,下边没有细说。言外之意,如果河光秀万一没看住王祺,教他给跑了,小风浪也或要成为大风浪。河光秀心领神会,坐回椅子,说道:“下官理会的。”究竟不能安心,又问道,“但是那些遗老遗少,就这么放任不管么?”
姚好古沉吟,说道:“现今益都战事正酣,要一点儿也不管,自然也不成。此事,宜疏不宜堵。不可有大动作。动作太大,难免惊扰民间。要因此激起反弹,给了贼子们鼓动人心的借口,反倒不美。”
“大人之意?”
“先礼后兵!河总理,你是丽人,名义上又总理高丽王宫内外事宜,与王祺最为亲近。这件事,非得你出面不可。”
“怎么出面?”
“召高丽旧官,往我海东援军过海,益都之围不日即解。辽东陈平章神机妙算,孛罗帖木儿也定然不日就会撤军西走。最好能把他们的不轨异动给吓回去。”
“要吓不回去呢?”
“说不得,还真的就请你河总理麾下的府军威风!”堂外冷风,庭木瑟瑟,姚好古轻描淡写的一句,杀气凛然。他对人尽管和善,不代表他没有铁腕的手段。小仁为大仁之贼,他转目室外天空,遥望城中栉比高耸的楼阁,悠然叹息,说道,“本官非好杀之人,血流成河实非我愿。只希望这些人,不至于太过不识时务吧。”
“辽东陈平章,神机妙算?但是大人,话可以如此说。孛罗帖木儿那边,屯兵宜兴州,虎视眈眈。眼看积雪将化,道路要通。确实我心腹大患也。”
姚好古一笑,道:“孛罗之意,不在辽阳。其势汹汹,实则观望。只要益都我方不落下风,他便不足为虑。”河光秀道:“下官愚钝。”姚好古解释道:“孛罗要想攻我,等不到今日。他坐望至今,不过是在犹豫不决。”河光秀问道:“犹豫甚么?”姚好古伸出两个手指,道:“不愿山东落入察罕之手,此为他犹豫之一。是否该趁益都战事胶着而借察罕无力回顾之机返回大同、开衅冀宁,是其不决之二。”
河光秀若有所思。
姚好古又道:“吾已写信一封,快马送与陈平章。请他看后,若是觉得可行,便署上他的名字,转交给孛罗。”河光秀来了兴趣,问道:“下官斗胆,不知大人信中内容如何?都写了些甚么?”
姚好古知他为邓舍亲信,也不隐瞒,取出草稿,递给他看。河光秀入学堂读了几天书不假,多是人云亦云,认的字却是不多。姚好古写的又是草书,他拿来一看,十个字里边能认得一个就了不起了,汗颜,道:“大人墨宝,下官学浅,难以认全。”说的还文绉绉的。姚好古笑了笑,又接过来,给他读过:
“闻将军秋末而来,驻马宜兴。隆冬将尽,犹踌躇不进。不知是何意也?
“久闻将军天下英雄,吾虽辽东野人,仰慕之情,江水滔滔。以吾之不才,妄度将军心意,试为分析将军不进的原因:河南察罕,以布衣而起,趁乱用武,数年间,而至掩有北国六分。方今益都战酣,若山东为其所得,则势必如虎添翼,天下之大势可知矣。将军何去何从?纵得辽东,宛如鸡肋。且我海东虽弱,亦有强军数衙,将军不免因此损兵折将。是其将军踌躇不进也。
“而上有天子旨意,不得辽东,将军难还。是其将军又踌躇难退也。此正所谓:进亦难,退亦难。将军之进退两难,吾已明矣。然,当此之时,以何策为上?
“吾也浅陋,窃为将军计:彼察罕,色目人耳。以世祖皇帝之明,尚有